潘謹勤
帕特·威廉姆斯經常會想起10年前的那個下午,俄亥俄坎頓格倫奧克中學的籃球球館,一名身高157厘米的新生,對圍在他身邊的至少比他高20厘米的隊友們說:“我的夢想是有一天能去NBA打球。”

“我們都以為他瘋了,哄堂大笑,”威廉姆斯說,“當時他是格倫奧克中學籃球隊的一員,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出色,還有身高超過210厘米的科斯塔·庫佛斯,高中畢業后進了俄亥俄州立大學,后來又進入NBA,但沒有人敢公開說自己能打NBA。”
故事到這兒并沒有結束。威廉姆斯有些后悔地說:“我們錯了,每個人都以為他連進入NCAA打球都是一種奢望,但他真的成為一名NBA球員。”
他是誰?
他是C.J.麥科勒姆,波特蘭開拓者隊后衛,在2015——2016賽季榮膺“NBA最快進步獎”。
但有一個人相信麥科勒姆能進入NBA,哪怕他的身高只有157厘米。格倫奧克籃球隊教練杰克·格雷諾茲,曾不止一次地告訴他的球員:“你們不能忽視C.J.麥科勒姆的天賦。”
2005年夏天,格雷諾茲第一次看到麥科勒姆打球,當時他與身邊的幾位教練談到了這個孩子,但他聽到的都是否定之詞。“很多人覺得他太矮了,也許他能長到170厘米,也有人認為他不會成為一名好球員,要想克服身高的劣勢,他應該打組織后衛,但他非常喜歡投籃。”格雷諾茲說。
與這些教練不同,格雷諾茲認為麥科勒姆有非常光明的前景。“麥科勒姆只是沒有長大,同樣的年齡,他看起來要比其他人小很多。”格雷諾茲說,“但我對他的訓練態度和斗志更有興趣,我也相信他能長高,也許到他17歲或者18歲時,他會讓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格雷諾茲對麥科勒姆的信心,在很大程度上來源于麥科勒姆的家人。麥科勒姆的父親埃里克,身高超過185厘米;而麥科勒姆的母親凱西,身高也超過175厘米。“麥科勒姆讀高中一年級時身高只有157厘米,很多球探都忽視了他,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有出色的體育基因。”埃里克說。于是,格雷諾茲力排眾議,將麥科勒姆招入格倫奧克籃球隊。
這對于麥科勒姆來說,是動力,也是壓力。在籃球場上,沒有人會因為麥科勒姆太矮而讓著他。無論是在中學聯賽,還是在業余比賽時,他都會成為對方的靶子。尤其在防守端,很多身高遠超他的人會直接在他面前投籃。“這對我造成一定的困擾,但我不能責怪別人,所以,我必須在其他方面想想辦法。”麥科勒姆說。他不斷地鉆研進攻,又在防守端使出渾身解數,利用速度切斷對方的傳球,哪怕無法阻擋對方的投籃,他也會盡力擺出防守的姿態。“這也許起不到什么效果,但我想告訴場上的每一個人,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我不會成為球隊的累贅。”麥科勒姆說。
盡管最開始只是替補,但麥科勒姆逐漸贏得格雷諾茲的信任,出場時間逐漸增加。包括威廉姆斯在內的諸多格倫奧克中學隊友,都對格雷諾茲的偏心不滿。“看起來他只會投3分球,在防守端總是漏人,而且不愿意傳球,但教練對他總是很寬容。”威廉姆斯說。
幾個星期后,威廉姆斯承認,教練的偏心有充分的理由。
格倫奧克中學的球館只要開門,就會有兩名運動員出現:一位是庫弗斯,當時被認為是格倫奧克中學史上最好的球員,集天賦與努力于一身;另一位,就是不被人看好的麥科勒姆。
“麥科勒姆在訓練時非常努力,他每天都會加練,補強自己的短板,如果某一天我們防住他進球,那么第二天,他就會研究出克制我們的辦法。”威廉姆斯說。
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麥科勒姆到底能長多高?
2006——2007賽季,麥科勒姆讀高二,身高長了13厘米,達到170厘米;讀高三時,他的身高又長了10厘米,已經達到180厘米。
對于一名組織后衛來說,讀高中時身高達到180厘米就已經足夠了;但要打得分后衛,他仍然是一個矮個子。他不愿意放棄進攻的欲望,也不愿意屈從于身高打組織后衛。格雷諾茲有一次找他聊天:“如果你肯打組織后衛,我可以讓你首發;但你要繼續打得分后衛,我只能讓你替補。”
麥科勒姆沒有任何猶豫:“教練,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打法。”
凱西非常清楚兒子的性格——倔強而堅韌。“只要下定決心,他就從來不會改變。”凱西說。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麥科勒姆覺得坐在場邊也無所謂,他說:“我能感覺自己有多饑渴,如果有可能,我想待在場上,一分鐘也不休息。”
這也成為格倫奧克中學的一個遺憾,就在麥科勒姆的高二賽季,他們擁有兩名未來的NBA球員,卻只進入俄亥俄州高中聯賽的四強,無緣冠軍。“我經常會想,如果麥科勒姆當時打組織后衛,我們會不會取得更好的成績,但最終我還是否定了這個念頭,讓他走自己的路吧,而我們只需要等待他慢慢成長。”格雷諾茲說。
沒有人知道,麥科勒姆的壓力很大:一方面,他堅持自我,這意味著他沒有充分的表現機會;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自己在高中畢業前到底能長多高,而這關系到他能否拿到一份大學獎學金。大部分天賦出眾的球員,在高三甚至高二時就能得到大學的青睞,提前簽下入學合約;而麥科勒姆進入高中的最后一年時,仍無人問津。
“我能理解這一切,因為身高不夠,我很少去打業余聯賽,又不是校隊的首發,沒有幾個人能看到我的天賦。”麥科勒姆說。
理解,但并不意味著接受。麥科勒姆說:“我每天都會祈禱,希望自己在高中畢業之前,身高能達到185厘米以上。最早我滿足于成為一名穩定的射手,但這不夠,因為身高,我很容易被人限制,于是我開始尋找其他的進攻方式,也會每天刻苦地提高自己的進攻技巧。”
身高的劣勢讓麥科勒姆不停地開發他的武器庫:遠距離3分球、突破上籃、背后運球甩開對手后的急停跳投……威廉姆斯形容他在訓練場上是一個“進攻萬花筒”:“你能看到的、想到的得分方式,他都試過,而且都能成功。”
在進入高中最后一個賽季前的夏天,為了能獲得大學籃球名校的青睞,麥科勒姆馬不停蹄地去了好幾個地方打比賽,其中包括NBA球星勒布朗·詹姆斯、克里斯·保羅等人組織的訓練營,以及杜克大學組織的小型賽事。很多大學球探都是第一次看到他,但因為他亮相的時間太晚,只是兩三天的接觸,無法讓那些球探下定決心。
夏天悄然過去,麥科勒姆仍然沒有得到大學提供的獎學金。
“我沒有失望,成功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麥科勒姆說,“在我的規劃中,這只是第一步,可能有些教練看到了我的表現,但他們還需要觀察。”
留給他的,只有高中最后一個賽季了,而他也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作為格倫奧克中學籃球隊的核心,他場均轟下29.3分,以一己之力將球隊帶入俄亥俄州四強,被評為“2008——2009賽季俄亥俄州最佳高中球員”。
就在獲獎前兩個星期,里海大學籃球隊教練布雷特·里德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你愿意為我們打球嗎?”
里海大學算不上籃球名校,在2009年之前,里海大學籃球隊只進了3次NCAA淘汰賽,也沒有培養過在NBA揚名立萬的球員,但布雷特·里德是最了解麥科勒姆的大學教練。他說:“他并不高大,也不強壯,但他擁有完美的籃球技巧,他對比賽的理解讓我印象深刻。”
麥科勒姆同意了。
他說:“我們都知道如果去杜克大學,進入NBA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但到了最后,決定你未來的仍然是你自己。”
在高中畢業典禮上,麥科勒姆再一次告訴他的隊友與教練:“我會進入NBA打球的。”
這一次他沒有聽到笑聲。
格雷諾茲說:“麥科勒姆用4年的努力告訴我們,他說到做到。”
C.J.麥科勒姆(C.J.McCollum)
生日:1991年9月19日
出生地:美國俄亥俄州坎頓市
身高:190厘米
體重:86.2公斤
位置:得分后衛
球衣號碼:3
大學:里海大學
NBA選秀:2013年首輪總第10位(波特蘭開拓者)
NBA球隊:波特蘭開拓者
榮譽:2015——2016賽季進步最快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