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頭

程天佑

我是一個13歲的男孩。最近和許多同齡人一樣，我染上了一種可怕的“病毒”。這種病毒到處亂竄，入侵了一個又一個家庭，攪得它們的“運行程序”大亂，全家上下雞犬不寧。它的名字叫“青春期”。

一提到“青春期”，我們大概都會想到這樣一幅畫面：孩子和父母（尤其是母親）因為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吵得面紅耳赤;東西被扔得滿地都是，家里一片狼藉——這可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啊！

男孩子耍酷，喜歡做發型，最怕的就是被別人“摸”。一天早上，我對著鏡子擺弄半天后，正準備上學。臨走時，媽媽用她那溫柔的手在我的頭上摸了摸。這一摸不要緊，瞬間就引爆了一堆炸藥中的一個，隨著第一個被炸響，接下來的第二個、第三個……也就相繼爆炸了。

發型被弄亂，我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可看見老媽笑吟吟的臉，我又沒有辦法發火。這股烈火就在我的身體里一竄一竄地拐彎抹角地燃燒，嗓子也堵得難受。我對媽媽說：“我的發型……”

“至于嗎？”迎接我的是一盆冷水。

以后，類似的事情頻頻發生。終于有一天，我徹底爆發了：“說了多少次‘別摸，別摸，記不住嗎？！”

“你是我們的兒子，連頭我們都不能摸嗎？”

“不能！”

從那以后，爸媽再也沒有摸過我的頭，可是我總覺得像虧欠了他們什么似的。一次聽他倆打趣兒：“現在連他的頭都不讓摸，那將來豈不是碰也不能碰啦！”我突然覺得被什么東西沖擊了一下：我都干了些什么？為了一個發型，和自己最親的人吵得不可開交，曾經嘲笑別人不懂事，卻不承想，今天的自己正在重蹈覆轍。

或許我真的太自私，我總是不知不覺地抱怨，父母哪里不對，哪里做得不好，自己不被理解，有多委屈……我現在明白了，沒有人欠我的，父母也一樣，我沒有任何理由將我的怒火發泄到這兩個全心全意為我付出一切的人身上。

我原來以為，孩子與父母的關系分為三段：小時候，孩子沒有主見，乖乖地聽父母的話;長大一些，自以為懂事了，卻不懂得體諒父母，一意孤行;成人以后，后悔以前對父母不好，等父母老了，才開始懂得體諒父母。可是現在我認為，還有最后一個階段：當父母都成為白發蒼蒼的老人，不再對我們說那些“嘮叨話”、做哪些“煩人”的事時，他們即將退出人生的舞臺了。

青春期不是我們不懂事的借口，即便我們常常管不住自己;青春期不是我們撒野的理由，盡管這是我們成長的必經階段。多體諒父母，別等到他們頭發白了，才意識到自己傷害了他們，再感到后悔。

也許有一天，當父母慈愛地摸我的頭發，我再抬頭時，卻看見他們已經白發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