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蛙鳴

龔春蕾

不錯，故鄉是美的，有詩意，有靈氣，有溫馨記憶；但具體要寫出故鄉景色之秀，卻又腦海里一片朦朧。于是乎，閉上眼，嗅到了水田的綠意，聽到了蛙鳴的旋律。

記得，孩提時對于家鄉的詩意四季，總是偏愛夏季。白居易說：“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的確如此。那時候，家家戶戶總有那么幾畝水田，到了夏天，清冽的水流進田里，大人們說嗅到了稻香，我們卻愣神看著一排一排的水田，看到了水中絲絲縷縷的藻荇綠得仿佛要滴進水底，要化開在稻根上。誰都知道，那里有著無數青銅似的園肚精靈，到了晚上便滿田歡叫。那便是孩子們的天堂。

就是入了夜，忙了一天的村子也靜不下來。

月光柔柔地灑進田里，蛙鳴聲時左時右，時而清脆時而細微。

淌進水里的月光，泛起絲絲波瀾。孩子們挽好褲腳，悄悄地走到水田邊，先是聽會兒蛙群的發聲地，然后輕輕地踩在田邊水草上緩緩前行，也不知是怕驚了月光還是擾了蛙鳴……

別以為小家伙們會乖乖束手就擒，滿田風波才剛剛開始，不一會兒便紊亂起來，蛙兒跳過水草游過細泥，田間孩子們也跟著上躥下跳，不管是抓住細腿園肚精靈的歡悅笑聲，還是屢次失手的嘆息聲，都籠在這方蜜色的月光里，隨著水聲叮咚淌入下一塊梯田，月兒爬到半樹高時，捕捉便進了尾聲。不知是誰的一句“回家”，使田間小路上前前后后跑滿了赤腳小孩，灑了歡愉滿地。

水田靜下來了，偶爾幾處水草動了動。一只青蛙便躍出來與滿田月光相親，然后沉穩而滿足地落回水中，時不時的一聲蛙鳴，挑逗著即將入睡的孩子們的心弦。

流年匆匆，而今水田都改種了經濟林木，如花椒等等。自那時起，年幼的孩子們便只能在滿院的月色中，聽年齡大些的孩子們口說手繪地描述捕蛙情景，然后在一聲聲嘆息中惆悵地望著滿地花椒，巴不得月光再濃一點，化成滿地稻田，長出滿田藻和稻，聽到徹夜蛙鳴。

自那以后的夏夜里，我曾好幾次在那些依舊綿延的小道上走著，卻總感覺月色逼眼，再無那般柔和；小道滄桑，再無當初的歡笑此起彼伏。每晚夜深時，星辰入夢，我都總會無數次回想起，那片水田，那片月色，那片蛙鳴……

指導教師 孫昌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