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 魏虹
外語課上到一半時,教室里突然傳出輕微的抽泣聲。
是個女生。
陶小真耳朵尖,很快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田園園那兒傳來的。
陶小真用手指田園園,大家就跟著看田園園。
只見田園園雙臂抱在胸前,肩膀微顫,閉著眼睛掉眼淚,那樣子好像很委屈。
“女生就喜歡哭,”毛一天說,“我以前那個班上的女生都愛哭,有事沒事都哭,哭起來比田園園放得開。”
陶小真瞟一眼毛一天:“我不許你這樣說女生。”
毛一天“嘿嘿”地笑:“行,我不說。”
“一定是馬家又欺負她了。”柳葉眉猜測道。
“啊?”毛一天抓抓頭發(fā),“男生可以欺負女生嗎?”
“Yes!吳亦鋒回答得非常干脆,“現(xiàn)在流行這個。”
“吳亦鋒!”柳葉眉連忙管住他,“你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嗎?”
吳亦鋒聳聳肩膀:“剛剛我說什么了?忘了。”
這家伙,狡猾得像泥鰍。
哭了一會兒,田園園還是沒有收場的意思。外語老師,那個上了年紀的夏校長慢慢吞吞走過去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句話是問田園園的,沒想到讓馬家先回答了。
馬家說:“田園園的眼睛里吹到沙子了。”
“哦,怪不得她會哭。”夏校長轉(zhuǎn)過腦袋看窗戶,“可是,沙子是怎么吹進來的呢?窗關(guān)著呢。”
“剛剛窗是打開的,現(xiàn)在關(guān)上了。”馬家解釋道,“就算窗沒有打開,沙子也一樣可以從窗戶縫里吹進來。”
“是嗎?”夏校長裝得很驚訝“可是我都沒有看見沙子吹進來。”
馬家說:“沙子吹進來的時候您在專心上課,沒有留意。”
“那么,沙子吹進來的時候你不在專心聽課,是不是?”
“這個……沙子吹過來,干擾了我的注意力。”
“不是的,不是的,他,他欺負我,他又欺負我。”田園園忍不住告狀,“他撿到了我新買的自動鉛筆不還給我。我問他要,他說是他從地上撿到的,撿到了就歸他。”
“太不像話了,馬家,你怎么拿女生的東西?”盛好俊打抱不平,“夏校長,請您好好治治他!”
“就是!”
“就是!”
同學們一個個義憤填膺。
夏校長看看大家,弓著背想了想,問馬家:“從地上撿到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東西?”
“對呀。”馬家居然好意思這么說。
夏校長二話不說,突然彎腰把馬家攔腰抱起來,然后往講臺那邊走。
“放我下來!”馬家在夏校長手上叫,“我要下來!”
夏校長把馬家擱在講臺上,馬家的屁股想從講臺上滑下來,夏校長摁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往下掉。
馬家掙扎起來。吳亦鋒和毛一天動作麻利地跑上去幫忙,把馬家死死地按住。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同學們?nèi)夹α耍瓦B田園園也破涕為笑。
“夏校長,我得下去聽您講課。”馬家厚著臉皮說,“您把我放講臺上,后面的同學就看不到黑板了。我可不想妨礙大家聽課。”
夏校長喘著氣說:“你是我……從地上撿到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歸我。我愛把你放哪兒就把你放哪兒,你自己做不了主。
“啊?”馬家急了,“您怎么可以這樣?”
“我怎么不可以這樣?”夏校長看看大家、“你們剛剛聽見沒有,是他自己同意的——在地上撿到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東西。”
“可我是人,不是東西。”馬家強調(diào)。
“就算你是個東西吧,”夏校長說,“便宜你了。”
“嘿,”馬家噘起嘴巴,趕緊認錯,“我知道錯了,您就饒了我吧!”
夏校長不說話。
“哈哈哈……”同學們都笑話馬家。
“我真的錯了,”馬家回轉(zhuǎn)身沖田園園喊,“田園園你說句話呀,你幫我求求情,我一準兒把自動鉛筆還給你!”
田園園鼓著腮幫子不理馬家。
“拿來!”毛一天向馬家伸出一只手。
“什么?”
“田園園的自動鉛筆,”毛一天說,“快拿來!”
馬家坐著不動。
吳亦鋒冷不丁地捏一把馬家的大腿。
“哎喲!”馬家齜著牙叫,“疼死我了!”
“不許使用武力!”夏校長嚴肅地制止,“要和平解決問題!”
兩個家伙隨即被夏校長趕下去了。
馬家坐在講臺上傷心地揉著自己的大腿:“里面一定紅了。”
就在這時候,出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陶小真,這個漂亮的女生居然大步走出座位,跑到田園園身邊,一把將田園園拉起來,一直拉到馬家面前。
“你自己問他把自動鉛筆要過來。”陶小真對田園園說,“在男生面前絕對不能服軟。”
同學們呆了。誰都沒想到新來的陶小真這么厲害。尤其是男生,紛紛暗下決心以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去惹陶小真。
“陶小真說得有道理,”夏校長在一旁說,“田園園,說話呀。”
田園園抿抿嘴巴,看看馬家囂張的臉,說:“把自動鉛筆還給我吧。”
她說得那么軟綿綿,一點兒都起不到震懾作用。
“說響一點兒。”陶小真為田園園鼓勁。
田園園看看陶小真,再看看夏校長,大聲地說:“把自動鉛筆還給我!”
田園園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響亮過。那一刻,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大概是迫于各方壓力,馬家這小子終于掏出了自動鉛筆。
這是毛一天和陶小真,還有夏校長、吳亦鋒等人合打的一場勝仗。
回到座位,破天荒地,陶小真對毛一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