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湘濤
西部散曲(四章)
蓋湘濤
雪蓮,開放在云的高度。
擎一把紅傘,立于冰峰之上,任寒風摧折,卻剛毅矯健。它多像我們的筑路戰士,終年戰斗在積雪冰山,默默地傲放著鮮艷。常年與高原的寂寞、缺氧、嚴寒抗爭,浪漫地吟唱著雪絨花之歌,癡情地緊抱著雪山,用微弱的生命之軀,釋放著青春的燦爛。在懸崖峭壁的血線上,格守著水晶般的情愫,孕育著美好的憧憬。當玫瑰換起了殷紅的鮮血,戰士已走進了英雄雕像,獲得了一個愛的永衡主題。
筑路戰士一年飲盡九天霜寒。當暴風雪襲來,當冰凍突降,戰士們依然揚著堅毅的笑臉。天山冰雪,變幻莫測,時風時雪,忽明忽暗,真是神話般奇異。那一束束亭亭雪蓮,好似我們的筑路戰士,在與風雪搏斗中,夢一般的俏麗,綻開一片片艷麗花瓣,那柔細的根須,比鋼針更尖利,穿透巖隙,扎進壁縫,在石縫中崛立,千般俏美,神圣而威嚴。
根扎雪山,頭頂藍天,冰封雪凍,卻含苞怒放。電閃雷鳴,卻生機盎然。當旭日剛剛睜開惺松的睡眼;天山,一束雪蓮,似我們的筑路戰士,便身披晨曦,喜露笑臉,眺望祖國山河的璀璨,終年會戰在天山,每天與星月攀談,白云為伴,卻居高不傲,心無邪念,通過高原石縫中的根須吸乳汁,乳汁便是天山中的清泉。
天山,一束雪蓮。雪蓮,也是為修筑天山公路獻身戰士的靈魂再現。那不屈的精神把盛開的花瓣染亮,那堅強的意志,那圣潔如雪的愛情,綻放在天山之上,綻放出高潔光輝。
天山,一束雪蓮,開出了天山與戰士鮮紅的心思。
這里原是昏黃的大漠,曾留下了一曲愛情的悲歌;一對戀人曾在這里開拓,為了讓大漠由荒漠變成綠色,為了給沉寂的大漠以歡樂。
用血和汗進行著,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追索,他們在愛中播綠與風沙拼搏,竟激怒了殘暴的沙魔,用風沙把他們掩埋。可是,這對情人的熱血,潤進了昏黃的沙土,沙海長出了沙柳,漫溢出一條紅柳河。
紅柳河的水,水是一對情人獻身的二個幽靈,水是一對情人獻身時幽靈留下的二道符咒,一縷永不消失的招魂之浪波。
紅柳河是他們青春的復活,從此,這兒有了草地,開放出五彩斑斕的花朵。流呀,流,流著愛的瀟灑,流著愛的萌芽,流呀、流,流得多么含蓄、流得多么深沉、流出一個深深的思索……
1965年,羅布泊舊靶場倉庫重地,一種易燃燃料突然由于摩撐起火,吐出無情火舌,向著大兵會戰的原子彈舊靶場鋪天蓋地沖擊。班長王來帶領三名戰士奮不顧身同烈火搏斗,他們全身燃著了火,這時,他們如果就地打幾個滾,身上的火就會熄滅,但他們怕倉庫燃燒再次引發大火,那就會產生爆炸毀滅倉庫的后果,他們借漠風的推力,身上帶著火向遠方跑去……那團火終于在遠處沙丘熄滅了,而留下的只有四名戰士燒焦了的軍帽上的帽徽紅五角星的閃亮,班長王來和他的三名戰友,為國防工程獻出了他們年輕寶貴的生命。
——題記
是磁石,吸引著四名身上帶火的戰士一直奔跑向前。
是召喚,指引著四名身上帶火的戰士向前勇猛奔突。
為了舊靶場的安寧,像箭鏃,一下子向遠方射出。
一種燃燒的痛疼,燃燒出大兵青春的壯烈。
火,點燃了生命,陪伴著他們的英魂,霞光般殷紅。
一股豪氣讓生命最后一瞬,完成大兵的光輝造型。
凝集全身帶火的血肉,搖曳著一束火的不朽意志的閃光,以大兵寶貴的生命把一場巨大火災隱患來驅逐。
一串火束,是對英烈的禮贊與祭奠。
烈士的熱血,竟把原子彈舊靶場羅布泊染紅。血沃的泥土,長出了一個多鮮紅壯烈的故事。
每一個英靈,注釋著不朽生命的意義。
塑造出一道帶火飛奔最壯觀的壯景——燃燒的魂,一種洞穿心靈和信仰的力量,一個為國防事業獻身的不朽英雄。
無悔奉獻,那是大兵不變的崇高情懷,敢于犧牲,那是大兵生命永恒的價值取向。
H型紀念碑前,一個石基座托著一個雕鑿的英烈頭顱。
這是對一位大兵獻身原子彈舊靶場的深沉懷念。
一個雕鑿的英烈頭顱,一個孤獨的英烈靈魂,站立在漠海的蒼穹下,白云頭上飄,青苔腳下爬,雨淋、日灑、風刮,滿臉模糊著難辨的傷疤,但它沒有被歲月遺忘,它才是一座無名的豐碑,時代的偶像。這個雕鑿的英烈頭顱,沒有高大的碑石,沒有浩繁的傳書,但它卻有彗星的光芒。靈魂高擎著一面旗幟,一個喚起大兵不畏犧牲讓人敬仰的頭顱。
英烈頭顱矗立在大漠上,已塑化成一種精神的豐碑。仿佛英烈仍舊迎著沙海上的風沙,展現著他巍峨的英姿。
風沙中,它吸引著我瞻仰的目光和懷念,它聳立于大兵的心上,一個偉大生命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