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成本的世界不一定美好

□ 謝作詩

沒有成本的世界不一定美好

□ 謝作詩

我們習慣的觀念是盡可能地降低成本，或許根本沒有想過沒有成本的世界會怎樣。

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人們的言論五花八門，可是行為卻出奇的一致。

問：如果打釣魚島，你愿意捐一個月的工資嗎？愛國者：我愿意！問：如果打東京，你愿意捐一年的工資嗎？愛國者：愿意！問：如果打美國呢？愛國者：我捐一條命！再問：打越南呢？愛國者：我……我是獨子。奇了怪了：為什么打個小小的越南，你倒畏懼了呢？愛國者：因為……因為打越南真的有可能！

誰說真的有可能？你倒先怕了。

之所以人們的言論五花八門，行為卻出奇一致，是因為言論沒有成本，行為卻有代價。

我因此反復告誡朋友，不要相信人所說的，要觀察他所做的。你說朝鮮好，可是你把存款和家人都放美國去，怎么說？

為什么求婚要送上大戒指？為什么結婚女方要彩禮？不要以為這是封建、是落后，這是讓他付出代價。沒有代價，你說“我愛你”，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愛呢？沒有代價，你可以今天對我說“我愛你”，明天又對她說“我愛你”，你可以見著任何女孩都說“我愛你”呀。所以，鉆石有多重，愛情有多深。當然，這個重是相對于他的收入和財富而言的，并不絕對。

為什么結婚要大宴賓客，讓人人皆知？是要提高他離婚的成本。要敲鑼打鼓，讓鄉里鄉親都知道他娶了你，他要是變心，大家就都知道他是個負心郎，就沒有女孩子再嫁他。反之，他要是悄悄地、不動聲色就跟你結了婚，那他也可以悄悄地、不動聲色跟你離了再娶。

要交高額的學費，然后才能取得學習的機會，那么你一定珍惜機會，努力學習。因為已經交了學費，你學習的成本就不只是因為讀書而放棄的打工收入了。如果你不好好學習，要從頭再學的話，那么你的成本還要加上那高額的學費。

如果需要走很遠的路、排很長的隊，然后才能夠參觀博物館、看畫展，那么你一定看得仔細。反過來，如果很方便就可以去參觀博物館、看畫展，那么你一定看得不那么仔細。

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本能，但為什么離婚不是普遍現象呢？這并不是因為當初為了娶她，你花費了很多，如果離婚的話，這些投入就沉沒了；而是因為你娶新人，還要花費。你當然要考慮離婚的成本，但是這個成本與當初你是花了多少才把她娶回來的沒有關系。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離婚后你可以無成本地娶回一個新人，那么我敢肯定離婚的人還會多。

為什么我對民主投票是持有一定戒心的？這并不是說民主投票就不好，而是說民主投票有可能變成廉價投票。如果用民主投票來決定稅收和福利，那么必然的結果就是搞高福利，對富人征稅來補貼窮人。今天的希臘就是高福利的惡果。故我們必須問，一個人投票所支付的成本是什么？民主要在“保障產權，維護個人權利；推行法治，約束政府；約束貨幣發行，平衡預算，避免免費午餐”這些基本原則基礎上來實行，而不能反過來用民主投票來決定這些基本原則。羅馬共和國按照稅收貢獻來確定公民在公共事務中的參與權，是有一定道理的。

沒有成本，人們做事就不會認真，對什么都不會珍惜。作為個人，我們都希望能夠長生不老，但如果人人都長生不老的話，那么我們完全可以胡來，因為大不了從頭再來。死亡是一個殘酷的現實，但死亡也是一種紀律啊。沒有死亡，這個世界就會是一個無序的世界，會亂套的，也就沒有人能夠真正地活。

（摘自《深圳特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