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上的歲月

□ 賴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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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上的歲月

□ 賴 子

入院

幽暗走廊傳來

醫生急促腳步聲

像雨滴答床板

浸濕了入院的日子

母親身子縮回床單

那干枯的手因插滿針頭

以及長繞的皮管

更像夢魘深處的枯枝

不斷伸到夢境之外

搖晃的吊瓶

抬頭，是淚滴

低頭，是血脈汩汩冒出的呻吟

只要不藏在自己身體

那只是一種病

而所有的痛

像是窗外的閃電

像閃電之后的瓢潑大雨

像大雨之后

剎那的寧靜……

哎，這么多年

我都沒為她痛一次

你看你的吊瓶如燈

我看我的雨天如霧

白紙上的歲月

有段時間

面對白紙束手無策

他想從我的大腦掏出思想

從我困頓的心里挖掘言辭

像一陣風

從秋后的樹林穿過

卷走一地的落葉

露珠吹干了

留的水跡，蝸牛有了方向

他的觸角在收縮之間

有了與天地的劃痕

還留些什么

我打下的那行詩句

比蝸牛還粘滯

因為有痛感

那些字、句子、言辭

被鎖在幽深的靜脈

血脂高、血壓低

一滴血從腳到頭

用盡所有的氣力

偶爾想到今生還有那么多未盡的事

還有人來不及愛上

林暗鳥驚風

切把白紙涂黑

把星星當做補丁，塞進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