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 [新加坡]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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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尤今

扭到背部的筋時，人在旅途中。

有些痛像是雷電交加的滂沱大雨，哇啦啦地痛一陣子，便消失無蹤了，然而筋脈被扭的痛像是陰天里的綿綿細雨，常在、長在。它宛若深藏于骨髓里的一尾泥鰍，抓不著、逮不住，可是日夜不分地在你筋脈間鉆出鉆進，在你骨骼中竄來竄去；不懷好意地騷擾你，陰險惡毒地襲擊你。正當我被那無時不在的痛弄得寢食難安時，婆母的臉、婆母的話突然閃進腦際。

有一回，她在廚房里做飯，當她高舉著手從架子上拿醬油瓶時，我突然發現她齜牙咧嘴的，好像在忍受極大的疼痛。

她說：“肩膀犯了風濕痛，沒藥醫，已經痛了好長一段時間。我發現，我越在意就痛得越厲害，越想它就痛得越發不可收拾，所以，不管它啰！現在，每當我覺得痛時，便喊一聲：‘去！’它就去了。”

想到這件事時，我正坐在哈爾濱朝沈陽飛馳的火車上，背部緊緊地抵著座位，默默地忍受那好似刀割般的痛楚。這時，有個渾厚的聲音從內心深處穩定地發出來：

“去！”

我趴在窗檻上，把自己整個地融入到了窗外的景色里，原本因痛楚而緊緊地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

是的，去！

（摘自作者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