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

劉國芳

村里被征了些地，征地有補償，這些錢，大都分給了村民。有了些錢，一些村民竟不再在外面打工，也不做農活了。這樣，他們實際上是一些不務正業，游手好閑的人。

大根就是這樣一個人。

大根原本就不會做農活，僅舉一例，大根不會耙地，在耙上站不住。任何時候他往耙上站，都會從耙上跌下來，弄得渾身上下都是泥巴。做不了農活，大根便出去打工，有那么幾年，大根不在村里。但分到征地款后，大根再不出去了。這時候的大根什么也不做，整天在村里閑逛。村里女人多，大根在村里晃著，見了女人，便惹人家，比如見了小琴，他會大著聲音喊：“小琴，你老公回來了么？”

一個男人，動不動問人家老公回沒回來，自然讓人討厭，小琴罵著他說：“關你屁事。”

大根臉皮厚，說：“怎么不關我的事，他不在，我們可以好呀。”

小琴不睬他，走了。

大根繼續逛著，到了河邊，大根看見李花蹲在那兒洗衣服，大根又大聲喊道：“李花你屁股怎么那么大。”

河邊很多人，都笑，一個人還說：“你喜歡嗎？”

大根說：“喜歡。”

這天大根又在村里晃著時碰著二呆幾個人。這二呆跟大根一樣，也是個游手好閑的人，見了小琴，也會問人家老公回來了沒有，見了李花，也說人家屁股大。這天，二呆沒有到處逛，見了閑逛的大根，二呆說：“不要在這兒閑逛了，去辦正事。”

大根說：“辦什么正事？”

二呆說：“去找村長。”

大根說：“找村長做什么？”

二呆說：“村里賣地據說是五萬塊錢一畝，但村長只告訴我們三萬塊錢一畝，多余的錢村干部分了。”

大根說：“有這樣的事，找他們去。”

大根又說：“讓村干部把錢還給我們。”

大根還說：“他們不給，我跟他們沒完。”

但他們見不到村長，只見到一個保安。保安本來城里才有，但這個村有錢，也請了保安，就讓保安在村委會門口值班。大根要進去找村長，保安攔著，保安說：“做什么？”

大根說：“沒你什么事，我們找村長。”

保安說：“我也是村干部，有事跟我說。”

大根說：“聽說上面征地是五萬塊錢一畝，你村里卻給我們三萬塊錢一畝。”

保安說：“沒有的事。”

大根說：“沒有的事怎么會傳出來，肯定是五萬塊錢一畝。”

二呆等人在后面喊：“就是五萬塊錢一畝，把錢還給我們。”

大根說：“不錯，把錢還給我們。”

保安說：“大根你不要帶頭鬧事，你鬧事我把你抓起來。”

大根說：“我不是嚇大的。”

保安說：“我用得著嚇你嗎，你經常調戲婦女，見了人家小琴，問人家老公回來了沒有，還讓人家跟你好；見了李花，說人家屁股大，還說你喜歡屁股大的女人。”

大根說：“這又不犯法。”

保安說：“說你犯法你就犯法。”

大根仍說：“我不是嚇大的，你們貪污征地款，你不給我們，我就告你們。”

保安沒想到恐嚇不到大根，不知道再說什么了。

此后很多天，大根和二呆一伙人天天去鬧，村干部和那個保安都躲著不見他們，不過，有一天晚上，村長找到了大根。村長跟大根說：“大根你還是有能力的。”

大根說：“什么意思？”

村長說：“我們請的那個保安不稱職，你做我們村的保安吧，算村干部待遇。”

大根說：“有什么好處。”

村長說：“村里發你工資，每個月給你一千塊錢。”

大根說：“真的還是假的？”

村長說：“當然是真的，我先把錢給你吧。”

村長說著，拿了一千塊錢給大根。

大根笑了。

大根當然不再跟二呆一起去村里鬧，但二呆仍去，這天，二呆又帶人來了。大根這時候出現了，大根說：“你們做什么？”

二呆說：“不關你的事，我們找村長。”

大根說：“我現在是村干部了，有事找我。”

二呆說：“那把征地多出的錢分給我們。”

大根說：“我打聽清楚了，上面征地就是三萬塊錢一畝，根本不是五萬塊錢一畝。”

二呆說：“就是五萬塊錢一畝，把錢還給我們。”

大根說：“二呆你不要帶頭鬧事，你鬧事我把你抓起來。”

二呆說：“我不是嚇大的。”

大根說：“我用得著嚇你嗎，你經常調戲婦女，見了人家小琴，問人家老公回來了沒有，還讓人家跟你好；見了李花，說人家屁股大，還說你喜歡屁股大的女人。”

大根還說：“信不信，我這就把你銬起來。”

說著，大根把手銬拿了出來。

二呆居然嚇住了。

大根吼著：“滾——”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