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途

張家坤

五年沒回家了，終于快到家了，大旺來到自己家鄉所在小鎮上的加油站給心愛的越野車加油時感慨萬千。當年自己和海波從外地務工回家，就是在這個地方搭乘一輛四輪拖拉機回十里之外的山村的。拖拉機駕駛員為了趕時間，車開得飛快，把他和海波顛簸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他倆求司機不要把車開得這么快，太顛簸了。司機冷笑著指著布滿大大小小坑洞的道路說：“就這路，開再慢也顛簸人，除非底盤高的越野車能好點，嫌顛簸啊，你們可以不坐這拖拉機，開越野車回家啊，可惜你們沒有那個命！”一句話把他和海波堵得無話可說。這事都過十來年了，大旺想起來還是滿肚火。

對了，該給海波打個電話了，當年自己回家沒幾天又外出務工了，海波卻因父母身體不好只好留在家中，這些年他們只是偶爾電話聯系一下。想到這，大旺撥打了海波的電話：“喂！海波，我是大旺，我現在回家了，在鎮上的加油站呢。”海波一聽高興地說：“太好了，我現在也在鎮上辦事呢，我現在就去找你，咱們一同回家。”

兩人見面愣愣地盯著對方看了片刻，大旺說：“你和過去比可是黑瘦多了。”海波苦笑著說：“那是，我整天在田地里忙碌，風吹日曬的，不黑瘦才怪。看你白白胖胖，西裝革履，當大老板了吧？”大旺笑著說：“什么大老板啊，前年自己辦了個小廠，不瞞你說，這幾年賺了幾十萬元。”海波又指著那輛越野車問：“這車不會也是你買的吧？”大旺說：“讓你說對了，這車就是我買的，式樣還行吧？”海波拍著大旺的肩膀說：“你小子，行啊，都開上越野車了，我剛才還尋思著讓我叔把我家的拖拉機開來接咱倆回家呢。”大旺干笑一聲：“拖拉機，你還沒被顛簸夠啊，今后那玩意咱是不坐了。”說完打開車門，瀟灑地做了個“請上車”的動作，海波說：“你不怕我這身臟衣服把你車弄臟了啊？”大旺說：“客氣啥，咱們誰對誰啊。”海波也沒客氣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可海波卻一刻也沒消停，他起來坐下，屁股不安生地左扭右扭。大旺問：“你怎么啦，不舒服啊？”海波笑著說：“太舒服了，就是一點也不顛簸了，反而有點不習慣了。”大旺哈哈大笑：“海波啊，你那屁股還真賤啊，不過你看這車，三十多萬呢，大號越野，底盤這么高，減壓這么好，開在這路上一點沒覺得顛是不是啊？”海波連連點頭：“一分錢一分貨，和坐拖拉機感覺就是不一樣，趕明兒我攢了錢，咱也買一輛。”頓了一時，大旺問：“海波，你這幾年在家干什么的啊，你看你，不是我說你啊，你到鎮上來連身衣服也不換，這身衣服多寒磣啊。”海波嘆口氣說：“這身是我最好的衣服了。”大旺點了點頭說：“你還是跟我出去吧，跟我干，一年四五萬應該沒問題，說不定多年以后你也能買輛越野車，讓你那賤屁股不再受顛簸之苦。你還沒說這幾年你在家是怎么混的啊？”

海波說：“這幾年，我在家帶領鄉親們弄大棚，種有機蔬菜，還行，一年能賺四五十萬吧。”大旺吃了一驚忙問：“那……那……你賺的錢干什么了？”海波笑了笑說：“這幾年賺的二百多萬元錢，我都投在這條路上了，前天才竣工通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