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澀的月亮

凌塵

那盤月亮被大地托出來的時候，紅紅的，像頂著紅蓋頭的月兒，羞紅了臉龐。路邊的蟲兒，唱響了夜的舞臺。月兒站在路口，等麻五回來。

麻五臉上有麻子，人實在，干活潑實。娘也不反對。今晚是中秋節，月兒炒好了菜，備好了酒，讓琪琪出去看看，琪琪不愿出去，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月餅不肯離開。

月兒終于等來了麻五，麻五手里提著禮物。月兒見了麻五，心里竟慌亂了一會。麻五說：“上你家吃飯，多不好意思。”

月兒說：“多虧你平時幫忙，俺才挺過來。叫你吃頓飯，你還拿什么東西。”月兒接過禮物，黑暗中，月兒抓住麻五的胳膊。麻五握住月兒的手，只一小會，兩人就慌亂地分開了。月兒平靜了一下，說：“都準備好了，回家吧。”

麻五聽見月兒說回家，心里很激動。

堂屋中央，一張桌子，四個人坐下來。月兒的婆婆，兒子琪琪。麻五顯得有些拘束。月兒也不說話，只有琪琪啃著月餅，那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像撓在月兒的心里一樣，癢癢的。

婆婆咳嗽了一聲，麻五看了她一眼。月兒沒抬頭，似乎又低了低。婆婆說：“琪琪爸走了三年了，這個家差點完了，多虧你幫襯著。如果你愿意，把她娘倆接過去吧。”婆婆的聲音有些嗚咽。

月兒沒抬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手上。

麻五說：“大娘，俺那個家還叫家，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婆婆說：“俺都說這份上了，你不愿意？”

麻五瞅了一眼月兒，說：“大娘，俺搬過來吧，和月兒一起養您的老，您看行吧？”

月兒抬起頭，看著婆婆。婆婆擦了一下眼，對麻五說：“那是琪琪爸坐的地，從今往后你就是琪琪的爸爸了。”

月兒笑了。麻五也笑了。琪琪疑惑地看著他們。

月亮漸漸升高了，它已經褪去羞澀，顯得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