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曉波
在胡須中迷路
◎ 吳曉波
那天,在北京單向街書店的西海店,我問正坐在對面埋頭讀書的許知遠:“你說,一個人讀書會有窮盡的時候嗎?”他很快回答說:“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了。”我知道這個問題很“無恥”,不過沒有想到他會那么“無恥”地回答。試想,柏拉圖、孔子到底讀過幾本書?為什么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能力無法與先人相比?
香港《蘋果日報》總編輯董橋早年在倫敦鉆研馬克思。后來他說,原來自己認識的不是馬克思其人,而是馬克思的胡須。他說:“胡須很濃,人在胡須叢中,看到的一切自然不很清楚。”
時光對每一個人、每一個時代而言都具有同樣的意義。昨日的叛逆會漸漸演變成今日的正統,繼而又成為明日的經典,所不同的是,點燃的光芒將漸漸地燒成灰燼,而人們越來越少追究光芒被點燃的起源。
R·G·科林伍德在《歷史的觀念》中寫到:“時間把世界放置在一頭大象的背上,但它希望人們不再追問支撐大象的東西是什么。”他又說:“我們可能走得太遠了,以至于忘記了出發的目的。”
讀書30年,我常常在別人的胡須中迷路。
(摘自《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浙江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