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艾澗開始的虛構 （外一首）

◆◇李林芳

從艾澗開始的虛構 （外一首）

◆◇李林芳

我虛構我走出艾澗

叮咚的溪流放緩腳步

匯入龍潭峽谷一瀉而下的滄浪

河床從此開闊，緩緩也潺潺

水底的砂石潔凈溫潤，一路鋪向鎮子

千年古井，供養百年老槐，碾子踏著石板路吱呀

打鐵的人嘿呼嗨呀，呼呼風聲中

從泥漿里翻找骨頭，用鋤頭敲擊劍氣

我還要虛構一位書生，潑墨揮毫，賣畫為生

閑看孤云。我還要虛構另一個我

從他的畫里款款而出，洗衣，淘米，生火

我點燃自己，從他的泥煙囪飄搖而出的炊煙

繚繞著鐵匠鋪的火焰

我愿意接受一錘一錘的鍛打

鋒刃吐出殺機，一塊通紅的鐵

柔若無骨，燦若無物，我愛上這驚心動魄的美

吐出天上的星辰，大地上的寒顫

鐵匠的砧板上，如果我還能虛構

我就是走出鐵匠鋪的婦人

推動滾滾的碾盤，緩步向前

信號山路25號

一條單行線，一小段上行，另一段

下行。南轅北轍的走向

有殊途同歸的結局

不是23號，也非27號，一長溜門牌一字排開

簇擁著25號，青石墻上開著小小的門洞

進門，右轉，拾級而上

春天更加安靜了，四月捧著玉蘭

白玉蘭和紫玉蘭妖嬈的花瓣

八月奉上桂花，金桂和銀桂暗香襲人

十月細枝掛紅棗

揮舞的竹竿還長在竹林里

黃楊樹干粗壯，流暢的線條

可追溯到整個近代史。小樓背斜陽

三樓的陽臺上，我探出半個身子

張望十二月的大風和雪片

樹木的枝葉依然蔥郁，枝條狂舞

浪漫主義的大寫意

這么多年，我仰望故鄉的毛白楊

鋪墊一個暖暖的巢，在這里

那些樹木廢棄的枝條

又一一長回了樹上

（選自《山東文學》2016年5月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