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 三 首

柯 橋

詩 三 首

柯 橋

槐花大道

在大連 我驚訝于一條大道叫做槐花

驚訝一大街的槐樹畢恭畢敬擠擠挨挨

想到了千里外

大嶺背滿坡滿溝的槐樹

它們從小就東倒西歪

它們到老都自由自在

想到了柯洪槐柯邦槐柯朝槐……

他們頂著槐樹的名字

守著槐花的女人

累了在槐樹下乘涼

死了就到槐樹坡安睡

一大街的槐樹整齊地列著隊

仿佛親人來到他鄉的一次集合

仿佛親人一次千山萬水的旅行

故鄉的河

只要在水邊保持安靜

就能從水波下面看到

古寺的倒影

瓦面上的炊煙升高后再沒回來

盛開的桃花已經枯萎經年的嘆息卻持續至今

就能看到鐵匠鋪紅通通的鐵

那個從鐵匠鋪跳入水中的少年英俊面容和慢慢暗淡的眼神

故鄉的全部被河流帶走

流向時光的深淵

當我試圖揭開她的波紋尋找答案

看見了母親迎面走來

逆著光

大 媽

最后一次見她

被一塊黑布裹著

像吞咽了一生的黑暗全部從身體里逃了出來

一生的風霜和積雪緊追不舍

埋伏在她的額際

八年前她在這里焚香寸步不離

對躺在上面的我娘她的二妯娌喋喋不休

你們都走了留下我苦命的干什么

像一根又疼了八年的稻草

在兩塊木板上 那么小

比每次喊我的聲音還小

她的身體被時間掏空

她的名字在喉嚨里那么的酸痛

急匆匆從他鄉回來我也不知能為她做些什么

反正已經沒有勇氣再喊她了

我怕喊疼她

我怕喊醒她

我怕她醒過來

看見她痛了一輩子的大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