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

路志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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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

路志寬

杏花是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妹子，就像那春天鄉下千樹萬樹的杏花一樣，潔白無瑕。

后來，隨著“農民工”的大潮，杏花和許多鄉下妹子一樣，到城里打工。從遙遠偏僻的小山村，到了繁華的大都市，仿佛從地獄一下子走進天堂一般，杏花感到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新鮮與驚奇。走在大街上，杏花有點目不暇接，好幾次差點撞在路燈桿子上。

在城市里呆了不到一年，杏花就變了樣。飯館工作刷盤洗碗嫌臟，工廠上班加班加點嫌累，工作換了又換，最后她選擇了在歌廳做陪唱小姐。天生一副好嗓子的杏花，做起這份工作來，倒是游刃有余。

她開始學著身邊的人，將皮膚涂成小麥色，將嘴唇涂成黑紫色，將黑色的頭發染成紅色，將天生的兩道柳葉彎眉一根根拔掉，再用眉筆濃濃地畫上兩道。眩暈的燈光，刺激的音樂，迷失的自我，杏花已忘乎所以。

不到一年，杏花便掙了不少錢。

一天，父親從鄉下老家，打來電話說她娘病了，讓杏花回去。杏花接到電話，便匆匆趕回了家。一進家門，杏花的樣子，連養育了她二十年的父母，都不認識了，老兩口還以為她走錯了家門，問她找誰。杏花一說話，老兩口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女兒。

看見杏花的樣子，父親一臉的不悅。但因為女兒剛到家，老兩口都沒說什么。過了一會兒，父親說：“這次回來，你就別再出去了，在家照顧你娘吧！”

杏花說：“不行，我是跟老板請了假回來的，回去晚了，人家就不用我了。娘的病也不太嚴重，我還得急著趕回去呢，火車票不好買。”

杏花說完，丟下一沓錢，就匆匆離去了。

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老兩口一陣唉聲嘆氣。

在回去的路上，杏花也覺得自己變了，她已不再愿意面對過去的那種純潔簡單的生活了。但有時杏花的心里也慌慌的，總感覺眼前的這種日子不真實，明天的日子又很迷茫。自己現在的樣子，到底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呢？她曾經清澈如水的目光，被一團厚厚的迷霧籠罩著，失去了昔日的光芒。

杏花走后，家鄉千樹萬樹潔白的杏花，盛開得一望無際……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