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外二首）

文 西

茉莉（外二首）

文 西

茉莉開在二十樓，一朵朵小花

離星辰近，離塵世遠

昨天，一個女子從陽臺跳下

那是一朵反茉莉的花，留在

空氣里的疼，將茉莉的目光剝得空蕩蕩

所有的花開，都像在打開一個結

——但這是徒勞的，所以

星星們只閃爍，從不開花，所以

花開一瓣，幽靈會在電梯里哭

花開兩瓣，棺木會越過郊外的山崗

花開滿陽臺的時候，濃烈的香氣

像鎖鏈，鎖著宇宙的秘密

而湘雅醫院太平間里的男人

守著的靜寂，像被遺忘的人間

每朵花都要努力在枝頭站穩

因為一失足，空氣就會疼一次，就會有人

沿著那疼提前回到天上

某年某月某日乘火車

我們坐在火車上

戰爭時，月臺上的姑娘與情人

用兩秒擁抱，用一生懷念

和平時，我們用瞬間相見，用瞬間遺忘

風把一片花瓣吹向高空

我的手插進你頭發里

青草在石縫里化成石

腳印就成了白骨的蹤跡

所有的季節被風刮盡后，無人再老

只有天狼星坐在枯枝頂端，像最后一位上帝

而螞蟻在筑巢，又等著被暴風雨摧毀

寂寞的鬼魂在河流里孕育不會出世的愛情

我把頭埋在你溫暖的胸口

不知道我們將被帶往何方

空鳥巢

我脫掉外服，四肢得到舒展

我把頭發從窗口甩出去

晾在樹梢上，那里

一個干凈的鳥巢空著

鄰居的面容鋪成玻璃

那天下雨，她從草地上撿起發白的襯衫

把它掛在陽臺上，還寫了

一張紙條，塞在門縫下

草地上的蝴蝶在追蝴蝶

野花就開在我的眼睛里

我想與誰擁抱，然后說再見

這是一瞬間的想法，只有空鳥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