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角之處

◆◇ 黃禮孩

在海角之處

◆◇ 黃禮孩

放蕩的心應了天穹的藍

銀色的葉片，一下子散開的是熱帶魚

在虛無之上，花朵抬頭，騎著白馬

走向遠處，藍白相間的蝴蝶消失在視線外

我試著測量月亮與大海之間的遠近

它們之間沒有距離

一灣海水站起來，放蕩的心應了天穹的藍

回憶不過是植物的淚水

黃昏一個憂傷的神

在不遠處破碎地歌唱

用不了多久，海平面的光線

就鏈接上星星的光焰

我看見海風停留在木麻黃樹上

那些細小的葉尖涌出的液

混合著大海的腥味，奔騰著

在一個叫下洋的碼頭

我與一位少女相遇，賣過魚

如今我坐在沙灘上冥想

純真的時刻如此短暫

回憶不過是植物的淚水

天空中白色的飛鏢

四月的海鳥

天空中白色的飛鏢

它躲過捕獵的網，飛過沉睡的島嶼

一只沒有被獵人盯上的鳥，它有蹦跳的身影

而一個童貞的孩子，在樹蔭下玩耍

啾啾在父母的身旁

時間是剩余的，他不用去關心生活

四月將盡，深海的星星飛行

仿佛來自遙遠的閃電

在海角之處

世界的角落越來越缺少

多數人生活在到來之時，少數人生活在離去的瞬間

在海角處，我看見藍和非藍的海水在這里握手

又在這里分開。分水線就像一列火車

徒勞地穿越大地，又像一首詩歌僅僅停在紙上

在海角之處，一道光線已蓋過另一道光線

島 嶼

那時候，我們常提到島嶼，提到藍色包圍的小島

它是春天濕潤的肌膚，樹林里白色的霧已散去

小鳥不用翅膀，而是用小腳行遍海水孕育的王國

那沙灘上的圖案像云朵。我更喜愛夏日的漫步

羊角葉在沙灘上肆意生長，風吹來，一排排的綠翻卷如海浪

比海浪更高的是椰子樹，它依偎著藍

幾時開黃色的花束，幾時結綠色的果實

沒人知道，也沒有人光顧島嶼

它是自然放養在別處的野馬，它的鬃毛

在黃昏的夕光里，在遼闊的海洋上疾飛

拐 彎 處

在山道拐彎的地方，一朵花開在沙土上

沒有多少人注目它，它也不為少數人盛開

它沒有野心，也不多情，有一些荒涼

它把小小的堅韌藏好，挽著土地的手

數著自然的日歷，心底一亮，就翻過歲月的山坡

生活沒有什么可以炫耀，我保留了拐彎處被遺忘的花朵

秋日邊境

直到秋日，我才看清時間的面容

果實的花蒂

搖擺旅途的影子

過去的，現在的，無所適從的

從大海的斜面

連接沒有邊際的生活

那里雜草叢生，好天氣不多

你在暗處起舞，夏天已經越過

多雨的季節

你在經歷異鄉人的冒險

幾次改變回家的念頭。那里草原明麗

沒有角落，也沒有邊緣

你攜帶的愛，多了一些遲疑

困 頓

秋天之后枯葉又深了一些

野獸驚駭的表情

很快消失在灌木叢中

我不屬于別人

我有著信徒的生活

我依然曖昧

愛上時代的困頓

我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恐懼

那些陌生的落葉

因為春天，它又成為地上的禮物

（選自《詩潮》2016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