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紀》里的人與自然

向　巍

《創世紀》里的人與自然

向巍

20世紀60年代以來，生態危機越來越嚴重，生態思想家和生態批評家對促使人類征服、掠奪、改造和統治自然思想觀念的批判日趨加強。《圣經·創世紀》正是這種觀念的源頭，但它也包含了敬畏與愛護自然萬物、保護瀕危物種、維護生態平衡等生態思想。

《圣經》；人類中心主義；生態平衡

猶太——基督教教義把人當作自然之中心，于是人類將自己視為地球上所有物質的主宰，認為地球上的一切——有生命的和無生命的，動物、植物和礦物——甚至就連地球本身——都是專門為人類創造的。再加上教父和經院哲學家們的發展，這種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得以完善。奧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對十誡中“不可殺生”的解釋明顯可看出這種人對自然的統治權。他認為“不可殺生”這誡命不適用于植物，因為植物本身并沒有感覺，這點可同樣套用到沒有理性的動物身上，因為與人相比，動物是沒有理性的。因此，按照造物主那樣公正的安排，動植物的生與死都必須供人類使用。托馬斯·阿奎將奧古斯丁的觀點進一步發揮，他認為事物卓越性的標準在于理性，沒有理性的事物必須受到理性者的領導和指引。自然的目的是為人服務的，被造物中只有人具有理性，所以地球上所有的被造物，都服務于人，接受人的統治。人殺掉植物來飼養動物，殺掉動物供自己食用，都是被允許的，并且符合神所安排的秩序。這樣，托馬斯就進一步推動了人類中心主義思想。

正是由于這種思想，人類開始了征服自然之旅——人口膨脹、礦藏開采、植被破壞、水土流失、全球變暖……如今，人們的生存環境已十分惡劣，遠遠談不上神創世時的“和諧”。人類如此行徑，似乎是奉了“圣旨”，難怪歷史學家湯因比在《當代環境危機的宗教背景》中說，《創世紀》“讀起來就像給人口爆炸的一張許可證，又像鼓勵機械化和污染的許可證”。

這種可隨意征服自然的人類中心主義思想遭到了生態學家們的一致譴責，其中受到抨擊最多的是《創世紀》第一章第26 - 30 節里關于上帝授權人類征服和統治自然的一些段落，如上帝授權人類“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 “管理海里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等。在希伯來文里，“治理”（ kabas ） 和“管理”（rada ） 這兩個單詞都有“踐踏”和“壓榨”的含義。 這兩個詞在整部《舊約》里都有出現，意思是殘酷的毆打或壓制。這兩個詞都被用來描述征服和奴役的行為，都給人這樣一種意象：征服者獲得了完全的統治，并把腳踩在被打敗的敵人的頸項上。因此，出現上述的結果就不足為奇了。

事實上，這只是世人對經文的片面理解。在《創世紀》第二章第8 - 15 節， 上帝在東方的伊甸，為亞當和夏娃造了一個樂園。那里地上撒滿金子、珍珠、紅瑪瑙，各種樹木從地里長出來，開滿各種奇花異卉；樹上的果子還可以作為食物。園子當中還有生命樹和分別善惡樹。河水在園中淙淙流淌，滋潤大地，這一切是無比和諧和自然。上帝讓亞當和夏娃住在伊甸園中，讓他們修葺并看守這個樂園。盡心地治理和愛護上帝所賜的一切，才是“治理”（ kabas ） 和“管理” （ rada ）的真正含義。而不是“踐踏”和“壓榨”。難怪在人破壞生態之后，會出現所謂的“天罰”——對于破壞了主人花園的園丁，主人會輕饒嗎？亞當和夏娃偷食禁果以后，世界便為此顛倒。原來溫暖如春的天空中盤旋著背離上帝的寒流，涼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來，世間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紊亂而不和諧。道分陰陽，動靜相摩，高下相克。人失去了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童年，注定要經歷酸甜苦辣的洗禮，體驗喜怒哀樂的無常。這是人因為破壞了生態而受到的第一次處罰，人開始有生老病死，生存環境不再無憂無慮，人必須辛勤勞動才能得食，并開始與動物為敵。

上帝對人的處罰往往是通過自然的形式表現出來的，上帝詛咒了土地，人們不得不付出艱辛的勞動才能果腹，因此怨恨與惡念日增。人們無休止地相互撕殺、爭斗、掠奪，人世間的暴力和罪惡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于是上帝決定再一次懲罰破壞自然的人――降下洪水，對人施以重罰。旨在讓人與自然和諧共處，而不是讓人任意妄為。

《圣經》里不只是最初人們看到的“反生態思想”，其實，它里面也包含了豐富的生態保護思想。四十天的洪水使一切生物失去了生存空間，但自然的生態規律卻沒有因此消失破壞，這是因為在大洪水之前，上帝讓挪亞把所有的物種都保留下來，所有物種不分貴賤，都有生存的權利。洪水過后，上帝以彩虹與人立約，與‘每一種有機體……鳥、牛以及地球上所有的獸類’重新訂立了契約，這是保護瀕危物種的第一個行動計劃。可見，在上帝的契約中，其他有機體與人類是同樣重要的。此外，“《創世紀》第13 章明確表達了對生態平衡的重視。亞伯拉罕和羅德各擁有大群大群的山羊和綿羊，而土地不能承受它們在一個地方一起生存。亞伯拉罕意識到了這種生態危機，便對羅德說：‘讓我們分開吧：你如果往北我就往南；你要往南走我就到北邊’。就這樣，他們避免了一場潛在的生態災難。” 由此可見，上帝創造的這個世界是“前定和諧”的，他讓人管理世界是出于對人的愛和信任，而人卻由于任性和傲慢想要成為自然的主人，但也因此受到了懲罰。只有真正保護自然的，才是上帝所喜悅的，正如我們在亞伯拉罕的例子中看到的那樣。所以，從《創世記》中找現在生態破壞的權力根源，正是人千方百計的托詞。

［1］圣經

［2］彼得·馬歇爾.自然之網：生態思想探索

［3］RichardJ.Regan.Aquinas A Summary of philosophy

［4］邊培軍.基督教生態倫理思想初探［D］.山西大學，2004.

［5］王諾.《圣經》的人與自然觀及其批判［J］.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3.

武漢大學珞珈學院 430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