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肉給老婆

◎亦諾

最好的肉給老婆

◎亦諾

前往美國的行程剛確定，布朗的電郵就跟了過來，說他已經備好獵槍與美酒，只待當天到自家山上打新鮮的火雞給我接風。

布朗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五十多歲的他風趣幽默，已經是兩個孫輩的祖父。那日，賓主剛落座，小布朗就調侃他爹：“哦！好久沒吃到這么新鮮的火雞了！”然后，小布朗又笑著回頭對他媽說：“媽咪！我看山上的火雞越來越少了，是不是都被老爸打來偷偷給您吃啦？”布朗太太笑而不語，倒是布朗先生大義凜然地接過話茬：“那是自然的！我養的火雞不給自己老婆吃給誰吃？”言畢，大家都笑了起來。

小孩子們抵不住美食的誘惑，布朗先生從烤箱中取出火雞，開始分食。

“這是Gevin最喜歡吃的雞腿！”他把雞腿肉放到我面前，側轉身對著他的太太說，“最好的雞胸肉要給我親愛的老婆！”接下來，他隨意切了一些放到自己面前后，將剩余的火雞交給了兒子。小布朗接過火雞，故作生氣狀：“老爸，真是太過分了！您把所有的好肉都給了您的老婆，那我的老婆怎么辦？難不成要她啃雞屁股？”“你這小子！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布朗起身欲作懲罰狀，一家人再次笑作一團。

為什么要把最好的肉給老婆？在中國，最好的肉往往都是先給代表著未來和希望的孩子，然后是家里的頂梁柱老公，最后才是那個自己舍不得吃、家人在關鍵時刻又容易忽略的太太。

用餐完畢，我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布朗聽后，哈哈大笑：“從父親那一代開始，我接受的便是老婆至上的家庭觀念，就是把最好的肉給老婆！”“哦？”見我還是不解，他繼續道：“在這個家里，老婆既要忙工作，又要忙家務；總是把家庭、孩子、老公放在第一位，習慣性地忽略自己的感受。她是最辛苦的人，作為愛的付出者，她值得尊重。你生病，她照顧你；你難過，她痛苦；你快樂，她才開心！她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與你同甘共苦的人，不值得我將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雙手奉上嗎？”

有多少人繞進了人性的怪圈？我們自以為目光足夠遠、足夠亮，卻從來沒有讓眼睛的余光片刻停留在最愛的人身上。

（摘自《家人》201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