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楊昌文
在人群中奔走
安徽◎楊昌文
熙來攘往。市聲喧嘩。一個人的黯然。另一個人的飛揚跋扈。廣場哲學的狂歡。烏鴉沉默的黑。我不得不學著去面對。
不得不去自己面對。眾神在遙遠的山上嬉戲。人群是一種幻覺。
在喧嘩與騷動之表象上,時常有車禍突然發生,金屬摩擦、撞擊、碎裂、橫飛。彌漫著城市圓舞曲的節奏。粗暴而殘酷,嘎吱一下,撕開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觸目驚心。痛哭與哀嚎,悲憫與嘆息,瞬間被市聲淹沒。陽光打在廣告牌上,艷女郎的微笑,曖昧又夸張。她有一張蘋果般紅潤的臉,讓我想起你。
我不得不去面對。內心要有多強悍,只有自己知道。眾神在遙遠的山上瞌睡。
你,是選擇逃離,還是和我一起去面對?親愛的。獨自一人的力量快要消磨殆盡。雙手,合十,祈禱。
在你雙眸明凈的秋水里,誰浣洗著內心的痛?
眾神在遙遠的山上,夢見我在人群中歌唱。
月亮升上天空。天空因此而吸引詩人的仰望。
月亮明媚地在天空穿行,路遇一片片薄云、一粒粒星辰。天空高遠、幽深,高過我的仰望,深過我的想象。
天空仿佛是月亮晚間散步的公園,任由它,不緊不慢地行走。在一個人的窗前懸掛片刻,又去柳梢頭等待相愛的人擁抱。或者去銀河岸邊,看鵲橋飛渡,眾仙女在水中嬉戲。一夜又一夜,我看見月亮比人群高。
而城市向來就不會沉默。城市是不夜城。城市將霓虹燈的明滅當作星子的熠熠。有時還嫌不夠,人為地在半空中燃放一朵又一朵燦爛的煙花,讓繁花千樹過后繁華落盡的感覺,將城市的欲望,推至高潮。
天空高遠、幽深。城市里,一幢又一幢高樓,試圖觸摸天空。
鼾聲如雷。劃破村莊的沉默。
遠離城市的村莊里,父親睡在母親的身旁,夢見稻花正香。
三兩聲犬吠中,村頭小路上有夜行人匆匆路過。
我看見月亮比人群高。
樹葉一枚一枚落下。離開熟悉的枝頭,回歸大地的懷抱。她們要在大地的懷里,做一個久遠的夢。夢見蝴蝶,還是夢見莊周,命運自有安排。她們離開枝頭,是風輕輕吹過,是那個久遠的夢在召喚,是輪回,不是死亡蒞臨。在樹葉落下的枝頭,會有新生的嫩葉,再次踮起腳跟,張望春天的風景,看見夢中遇見的事物,看見人群里的你。
人群洶涌。
一個人在洶涌的人群里被擠得不知所措。他很不習慣如此洶涌的人群。他需要孤獨。他覺得唯有孤獨才是自己的歸宿,唯有孤獨可以帶給他寧靜,唯有孤獨才是他的追求。后來,洶涌的人群成全了他的夢,他終于被擠了出來,散落到人群之外。他看見一枚一枚樹葉落下來。他的眼里噙滿淚水,他發現了樹葉的秘密:
一枚一枚的悲傷都是誤解。幸福不過是更寬廣、更宏大的誤解。
沒有誰有才華去恰如其分地命名。
他的眼里噙滿淚水,是幸福,還是傷感,命運自有答案。
我猜測人們會喧嘩。我太熟悉這樣的場景了。仿佛千百次經歷過。當我穿過人群,喧嘩肯定會如期而至,烈如巨浪,卷起萬重山,砸向我瘦弱的肩。我仍會從容地穿過人群。我就這么任性,分開喧嘩,卸載重壓,從容地穿過人群。
這世上,路有千千萬,每一條皆指向不同的方向。
我要找到其中對我最重要的那一條。然后穿過喧嘩,抵達我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