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都谷地，重拾秘境 尼泊爾慢行記

［ 文：凌音 攝影：凌音、韓星北　］

加都谷地，重拾秘境 尼泊爾慢行記

［ 文：凌音 攝影：凌音、韓星北］

路線：加德滿都杜巴廣場（Kathmandu Durbar Square）——泰米爾街（Thamel）——猴廟（Swayambhunath）——帕坦杜巴廣場（Patan Durbar Square）——巴德崗杜巴廣場（Bhaktapur Durbar Square）

一場震驚全球的大地震，把喜馬拉雅南麗的尼泊爾推到世人面前。半年后，我坐在巴德崗杜巴廣場尼亞塔波拉神廟的臺階上，輕輕拭去浮塵，仿佛觸摸它的靈魂。身著紗麗的女人從我面前輕輕走過，空氣中彌漫著靜穆與祥和。人世間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在加德滿都谷地二千年的永恒中穿梭往復。這一切，似曾相識，恍如前世約定。

谷地傳說Kathmandu Valley of Nepal

也許我這一生，都無緣與喜馬拉雅雪峰來一場親密接觸，但能在萬米高空與其對視，對我心底的震撼不言而喻。從北京出發飛往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的航線并不多，我特意購買白天抵達的航班，并選擇右側靠窗座位。飛行過半從空中俯瞰，無邊的云海簇擁著一座座延綿的雪山，強大的視覺沖擊力好似在上演著壯志凌云的雪色狂歡。當機長提醒珠穆朗瑪峰近在眼前時，機艙里席卷興奮贊嘆與此起彼伏的拍照快門聲。

飛機有節奏地緩緩下降，我再次把臉扭向窗外，茫茫一片受河川切割侵蝕而成的丘陵谷地，鑲嵌在喜馬拉雅群峰包圍之間。位于尼泊爾核心地帶的加德滿都谷地，遠古時代是水波蕩漾的湖泊。一天，原始七佛中的毗波尸佛在湖中播下一粒蓮子。六個月后蓮子綻放出了一朵奇葩，光芒萬丈。文殊師利菩薩聽說此事，便從中國的五臺山來到這里參拜梵天，并揮劍劈開山峰，山間的湖水奔瀉而出。后來，人們來到這里生兒育女，耕耘勞作，修房建廟，就形成了加德滿都。

關于尼泊爾

1.簽證：2015年12月25日，中國官方宣布解除因尼泊爾4.25地震公布的旅游安全提示。同日，尼泊爾免除中國公民旅游簽證費用。尼泊爾提供落地簽證，但因中國機場口岸不予放行，乘坐飛機前往尼泊爾的游客需提前辦理簽證。

2.交通：乘飛機前往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建議選擇白天抵達航班及右側靠窗座位，可以看到喜馬拉雅山脈。另外需要特別提示的是尼泊爾駕車與中國相反，為右舵駕駛，行駛在左側車道。

3.時差：尼泊爾比北京時間晚2小時15分鐘。

4.貨幣與小費：尼泊爾盧比（RS），與人民幣匯率約為16∶1；人民幣與美元現鈔在尼泊爾旅游區亦可流通，切記必備零錢，用于支付小費等。餐廳（小吃店除外）一般支付服務費10%，酒店行李員小費約為20盧比。

5.語言與禁忌：英語在尼泊爾普及率較高，旅游區從業人員能以英語溝通；尼泊爾人吃飯以右手抓取食物，不用餐具，因為左手被視為不潔，禁用左手與別人交接物品或握手。

6.旅游季節與重大節日：每年十月至次年四月為尼泊爾的旅游季節，10月份左右的“德賽節（宰牲節）”是尼泊爾最大的全國性節日，持續十天，最后一天為“點紅日”。

7.旅行物資：鑒于尼泊爾的氣候與衛生條件，以及夜晚經常停電的特點，建議攜帶充電寶、手電筒、萬能插座（尼泊爾插座為三相或二相圓孔，電壓與中國相同）、防曬霜、遮陽帽、墨鏡、常用藥品（特別是防蚊蟲用品）、消毒濕紙巾、口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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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都，瞻仰活女神to see Kumari in Kathmandu

午后，我們來到加德滿都杜巴廣場，不是網上以訛傳訛墻倒屋塌的驚悚面畫，大部分精美絕倫的建筑依然鍵在，只是建筑外立面多以木棍支撐。多重式屋頂覆蓋著質樸的紅磚墻面，深粟色的精美木雕與廣場內密集分布的磚石佛塔，在夕陽下泛著柔光。置身于這個既新且舊的世界，充滿時空交錯的穿越感。四點前我們趕到庫瑪麗神廟，因為童女神庫瑪麗每天這個時辰露面！

站在被譽為“尼泊爾最美麗的中庭”里，仰望著紅磚墻上排列著一扇扇精雕細琢的門窗。造型繁復、古色古香的諸神像與孔雀開屏翩翩起舞的透雕，令我翹首以待窗口中即將出現的女神。忽然人群中一陣騷動，管理人員再次提醒禁止拍照。先是童女神的爺爺在窗口俯視人群無害，之后童女神露面。女神看上去六七歲的樣子，衣著華麗，頭戴精美飾品。我特別注意到她涂成一片紅色的前額的正中，描有一只慧眼，并從眼角至耳朵兩翼各畫有一道濃黑的眼線。童女神以冷酷到底的表情注視眾人約一分鐘，便轉身一溜煙跑開了。坊間傳言童女神雙腳不能著地，生活起居皆由專人背著抬著，也許是傳乎其神吧。女神消失了，我等也重歸現實，作鳥獸散。據說見到活女神，心中所求便會靈驗，那么我們此行果真是幸運的。

聽說，作為尼泊爾人崇拜的童貞女神，庫瑪麗的海選方式極其苛刻。首先從信奉佛教的釋家族的3～6歲女童中，選出合乎32項體征的女孩：五官端正、肌膚雪白、頭發烏黑濃密、四肢修長勻稱，且全身無任何瑕疵疤痕。最重要的是在秉性溫和的同時具備超乎常童的膽量。初選入圍的小女孩會被單獨關進一個黑暗血腥、陰森恐怖的房間內，接受各種驚嚇駭人的測試，如108個鬼怪似的水牛頭張牙舞爪，人戴面具模仿妖魔鬼怪鬼哭狼嚎……泰然處之的小女孩最終入選。每位庫瑪麗任期，從入住神廟直到小女孩月經初潮或意外受傷流血為止。據說童女神退位后會得到政府津貼和一筆不菲的嫁妝。

都市叢林”泰米爾Thamel

世界上每座旅游城市都會有一個背包客趨之若鶩的海淘勝地，加德滿都“泰米爾”商業街聚集居高不下的人氣與財氣便是例證。

巷弄交錯，人多路狹。凹凸不平的路面兩側，店鋪多如繁星。狹窄逼仄的門面房前擁躉著各色貨品，廣告招牌見縫插針大行其道，羊毛披肩在微風中搖曳，廓爾喀刀在夕陽下閃著銀光，空氣中混合著祭祀的煙香與小飯館中飄出的辣椒味道；頂著爆炸頭的“殺馬特”與搖著轉經筒的信徒擦肩而過，幾個背著大背包的老外正在一家小旅館門前打探落腳之處……一個小商販鍥而不舍地尾隨我們好久，只為推銷他手中的一個小玩意兒，但我們實在無心購買，只得一再婉言謝絕，但他卻絲毫沒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挫敗感。混搭與包容，猶如小小的商業聯合國，正是泰米爾街對尼泊爾這個旅游國家的濃縮剪影。

如果你喜歡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穿梭游走，在良莠不齊的商品堆里東挑西揀，與小商販雞同鴨講地討價還價，“泰米爾”一定讓你大呼過癮。但說實話這里不是我的菜。不過我們在這里確實找到了菜，一家四川飯館烹制的相當地道的川菜，極大地滿足了我們的胃口。在國外旅行，貌似腸胃比我的心更戀家。

“泰米爾街原先以出售傳統手工藝品為主。為與時俱進，一些傳統商店轉型為登山用品店、旅行社、以及網絡咖啡館。”順著導游手指的方向，我赫然發現頭頂陽臺上撐起幾把遮陽傘，曾經破敗的民居已搖身變為新穎洋派的咖啡餐廳。存在即合理，在老百姓工資為1萬至2萬尼泊爾盧比（相當于人民幣600～1 200元）的加德滿都，哪個老房東會拒絕淘金？

我們的導游曾在西藏學習三年中文，不但熟練掌握聽說，還會用全拼輸入法在手機上敲出漢字，實屬難得。近幾年中國游客大規模入境尼泊爾，令他的導游生意漸入佳境，但4·25大地震又使行情急轉直下，更糟心的是女友與他的分手。“震后幾個月真難熬，好在入秋后游客數量有所回升。”情場失意的他如今拼命接團，“賺錢才是王道。No Money，No Honey（沒錢，就沒愛）。”他攤開手無奈地說。

慧眼與神猴Swayambhunath

第二天清晨，我們駕車從加德滿都往西，行駛到一座山坡上。下車后沿著石階拾級而上，迎面看到一座造型奇特的覆缽式大佛塔：巨大的半球式純白色塔基上，金黃的塔身與高聳的寶頂，伴著迎風飛揚的五色經幡，在喜馬拉雅山區特有的強烈陽光照耀下，光彩奪目，交相生輝。佛塔四周佛煙繚繞，竟有些仙山瓊閣的氣象萬千。這便是尼泊爾藏傳佛教的經典建筑——斯瓦揚布納特佛塔。

令我定睛仰望的，是金黃色塔身四壁上描摹的巨大慧眼。這慧眼并非低垂假寐，而是明眸圓睜，似在警示世人：佛的目光永遠在你左右，望多做善事，戒除惡心。慧眼下有一只問號形的鼻子，意為只有止惡行善，方能離苦得樂。

佛塔下，善男信女們手捧鮮花、大米、圣水與紅粉，對神像合十躬身，虔誠禱告，把紅粉抹在神像身上，虔誠專注。一位紅衣僧侶正在用相機拍攝石頭雕刻的神像，經轉筒在一只只手臂的推動下，旋轉中象征著宇宙與生命的輪回。在尼泊爾旅行，我深切地感受到宗教滲透到尼泊爾人的生活乃至生命中。在這個宗教氛圍極度濃郁的國家，人們雖物質匱乏，但信仰飽滿。

斯瓦揚布納特佛塔亦被稱“猴廟”，數以千計的猴子仿佛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這些猴子或嬉戲玩耍，或大嚼美食，有的歡蹦亂跳，有的曬太陽發呆。目光流轉間靈性閃現，以一種貌似看破萬丈紅塵的豪邁灑脫，帶著股與生俱來的傲驕范兒。據傳2 000年前，加德滿都谷地山林密布，猴子成群。后來山下田野被開墾，猴子被隔絕在斯瓦揚布納特山上，從此在這里定居繁衍。這些有佛緣的猴子，在佛祖的恩澤庇護下，不必為生計發愁；修身養性，參透佛法，終日沐浴在佛塔慧眼溫柔的目光里。這倒也是個好歸宿。

為何加德滿都谷地有三座“杜巴廣場”？

當尼泊爾的歷史車輪駛入馬拉王朝的全盛時期（公元15世紀），也許是應了盛極必衰之理，國王的三個兒子分據加德滿都、帕坦與巴德崗三地，各自為王。三子同室操戈兵戎相見，是為爭奪從加德滿都谷地去往中國西藏的貿易之路，好似一部馬拉王朝的《三國演義》。但這大PK卻促進了谷地商業外貿與手工業的空前繁榮，文化藝術特別是建筑藝術登峰造極。尤其是三兄弟為攀比而斥資建造的三座王宮廣場（“杜巴”即“王宮”之意），毫無懸念地成為尼泊爾建筑藝術之集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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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崗，期待重生Bhaktapur Durbar Square

“就算整個尼泊爾都不在了，只要巴德崗還在，就值得你飛越半個地球來看它。”英國著名旅行家鮑威爾對巴德崗的評價恰如其分。有位朋友曾幸運地在地震前幾天來此旅行，而今故地重游，不免慨嘆唏噓。“我目測地震造成了30%的破壞，真希望有一天尼泊爾能重塑輝煌。”朋友說。作為擁有眾多歷史古跡的巴德崗杜巴廣場，游客與往年相比大幅減少，這倒讓我以一種平和從容的心態專注觀賞，不必在人潮中心煩意亂地匆匆瀏覽。

王宮的金門，半圓形的門楣中央是四頭十臂的馬拉王室女神塔萊珠·巴瓦妮，上方是金翅鳥迦樓羅和它的死敵蛇群。屋脊上左右對稱排列著獅、象、飛鳥銅雕各一對。造型生動，神韻感人。金門全部為鎦金銅鑄，在橘紅色墻面的襯托下美輪美奐，巧奪天工。在我的邀請下，兩名站崗的衛兵欣然同意與我合影。尼泊爾人溫和友善，面對游客的鏡頭，大多很配合。

建于1702年的尼泊爾最高寺廟——尼亞塔波拉神廟，不僅躲過了1934年的尼泊爾大地震，經歷4·25地震后依然完好如初，莫非真有神助？五層塔建造在五層磚砌臺基之上，高聳入云，需仰視才見。臺基正中階梯兩旁，豎有大力士、大象、獅子、獅鷲、女神石雕，個個栩栩如生。支撐塔廟的106根畫柱雕梁上，印度神祇雕像活靈活現，即便有些雕刻赤裸裸地呈現男女交歡的場面，但卻與色情無關。

在素有“露天博物館”之稱的巴德崗杜巴廣場，在這個沒有圍墻的藝術世界，我們漫步于金碧輝煌的王宮廟宇，亦混跡于市井間。走進一條狹窄的徑巷，幾位尼泊爾老人坐在墻根玩著棋類游戲，讓我想起北京老人在胡同里“馬走日象走田”的那份怡然自得。在普迦里僧屋外破舊的山墻前，我終于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孔雀窗。歷經兩次地震重創的孔雀窗毫發無損，那極其堅硬的木質在300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欣賞到了根根分明的孔雀翎毛以及繁復精美的裝飾雕花。有趣的是緊鄰的窗口中，一只大公雞氣宇軒昂，威風凜凜，這應景兒之作不知是誰的主意。我猜想每當黎明時分金雞啼曉，是否預示著尼泊爾重生的希望？

三座杜巴廣場均入選世界遺產，游覽特色如下：

1.加都杜巴廣場：每天上午九點與下午四點，童女神會在庫瑪麗神廟的窗口出現一分鐘。

2.帕坦杜巴廣場：帕坦被譽為“藝術之城”，因加都谷地幾乎所有的寺廟都出自帕坦人之手，所以這里的尼瓦爾式廟宇設計建造得更為漂亮精致；走在帕坦街頭，會看到許多家庭式的小型手工作坊，當地人多半從事雕刻、繪畫、金銀銅器工藝等安靜的工作，世代傳承。

3.巴德崗杜巴廣場：三座廣場中面積最大，4·25地震受損最小，推薦品嘗“酸奶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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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餐與小吃Food and snacks

來尼泊爾前，我一直對巴德崗的“酸奶之王”頗為好奇，心想一碗酸奶何德何能被尊稱為王？我們在帕斯帕提那神廟南側一家不起眼的小飯館里落座后，立刻以5元人民幣（店家接受人民幣付款）享用傳說中的酸奶Juju Dhau。果真名不虛傳！醇香之味厚重鮮美，直抵靈魂深處；甜酸之味恰到好處，多一分則膩，少一分則寡。直叫人唇齒留香，沒齒難忘。這一碗酸奶怕是要改變我的三觀了，讓我以一種更為輕松愉悅的心情重新審視眼前的氤氳世界。

正餐上桌，每人一個大托盤，再以各式小盤分裝米飯、雞肉、蔬菜、土豆與豆湯，食物中配以咖喱、辣椒、胡椒、茴香，香菜與香辛料，這是尼泊爾的傳統菜肴，俗稱“豆子飯”。同行的朋友對店家泡制的辣椒贊不絕口，他說這種循序漸進式的辣感，辣得溫柔纏綿，意猶未盡，怎一個“爽”字了得。

普通尼泊爾人一日兩餐，早上只喝一杯紅茶，中餐與晚餐食“豆子飯”，素食少肉；有錢人早餐享用姜辣奶茶與面包，中晚餐食用咖喱肉類。我心想我們在尼泊爾早餐享用紅茶加奶、面包加煎雞蛋，正餐均有咖喱肉，看來尼泊爾對外國游客的食肉性很了解。“我們深知食物來之不易，用餐是神圣的事。”導游言畢，用右手把米飯與菜湯混合，抓取送入口中。不用餐具而以右手代勞，是尼泊爾的傳統。

我發現很難給尼泊爾餐飲下個定義，因為中餐與西餐特色兼具。也許正是這種中西合璧，吸引著世界各地的背包客趨之若鶩。民以食為天，在這里你總能找到心宜的菜品。特別是因與我國西藏接壤，旅游地區多有川菜館，并非“桔生淮南為橘淮北為枳”，正宗的川菜讓國人思鄉的腸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以至于回國后，每當我想起喜馬拉雅山下這個溫暖國度的舌尖之味，竟有些難以割舍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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