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納沃納廣場

姜松

走出梵蒂岡，便到了“永恒之城”羅馬了。傅雷說過：“羅馬是貝爾尼尼的羅馬。”這里到處裝點著巴洛克藝術大師貝爾尼尼（Giovanni Lorenzo Bernini，1598—1680）的杰作，位于納沃納廣場的四河噴泉就是其經典之一。

納沃納廣場曾經是古代的馬車競賽場，現在因四河噴泉而聞名遐邇，白天游人如織，夜晚燈火輝煌，四大河神以其健美的體格、靈動的身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成了這里名副其實的主宰。

四河，即歐洲的多瑙河、亞洲的恒河、非洲的尼羅河以及美洲的普拉塔河。貝爾尼尼的厲害之處就在于，他用非凡的想象力，給這些名川大河賦予了鮮明的擬人化面貌，其中姿態各異的河神代表四大河，象征著各自地域的動物代表所在的大洲。

戴著古希臘的頭飾手舞足蹈的是多瑙河神，看到他你是不是馬上想起了《藍色多瑙河》那歡快的旋律？多瑙河是世界上流經國家最多的河（誰讓歐洲國家小呢），不過既然雕塑筑在羅馬，那么羅馬教廷的至尊地位是必須體現的。所以，河神的右手伸向象征教皇英諾森十世的紋章，似乎要把它高高舉起。

英諾森十世出身于意大利古老的潘菲利家族，據說，他的祖先是查理曼大帝的手下，因此他的家族紋章上有三朵代表法蘭克帝國的鳶尾花。潘菲利在古希臘語中意為“人見人愛”（或友愛），紋章里代表圣靈的鴿子也是象征友愛的。英諾森十世1644年至1655年在位，建于1651年的四河噴泉上雕有他的紋章就理所當然了。此外，從世俗的角度來講，表彰一下噴泉工程的“贊助商”也是應該的嘛。

多瑙河神左下代表歐洲的動物是駿馬和海怪。文藝復興時期，歐洲人認為是他們最先馴化了馬（的確是歐洲人將馬傳到了美洲）;海怪自古被視為海難的元兇，貝爾尼尼巧妙地用它象征歐洲航海貿易的悠久歷史。

代表亞洲恒河的河神是扎著印度式頭巾的船夫形象。他搖著船櫓，寓意恒河是一條航運繁忙的商業之河。船櫓上有一條盤龍，疑似中國元素。

遺憾的是龍頭沒有角，猙獰有余威武不足，還是咱的中國龍莊嚴神武。

非洲隊的“選手”是尼羅河神。據說由于當時人們還沒有發現尼羅河的源頭，所以這位河神用衣服蒙住了頭（貝爾尼尼的擬人手法真是不同凡響）。另一種說法是，貝爾尼尼最大的競爭者波洛米尼（1599—1667）設計建造的圣阿格尼斯教堂就在尼羅河神對面，河神蒙住頭是因為那棟建筑“慘不忍睹”（其實美輪美奐）。

當時人們對美洲還很陌生，因此美洲河流的代表還不是亞馬孫河，而是普拉塔河。普拉塔河神身邊撒滿金幣，象征富饒的美洲遍地黃金，吸引了貪婪的冒險家蜂擁而至。金幣旁邊還盤踞著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估計就是諷刺最早發現了美洲并瘋狂掠奪當地財富的西班牙。

普拉提河神這個后仰躺倒的姿態，傳說是貝爾尼尼借以詛咒“敵人”波洛米尼的教堂早點兒垮塌。這顯然是后來好事者為博君一笑而編造的，其實貝爾尼尼的噴泉在波洛米尼的教堂落成十多年前就已經完工了。但當時這兩位死對頭在羅馬留下來的神來之筆，確實相映生輝，給后人帶來了無盡的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