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繼農
兩代追夢人
□ 衛繼農
我是我們家的第一名黨員,現年73歲,已有43年黨齡。我要講講我家兩代人追夢的故事。
父親的黨員夢。父親14歲時,爹媽因瘟疫同時去世。他在親戚和鄉友的幫襯扶助下長大。他有著堅毅倔強的性格,刻苦學習,頑強拼搏,成家立業。他聽黨的話,跟黨走,在村里成立起第一個互助組;第一個響應政府提出的“要發家,種棉花”的號召。我們家“土改”時定為上中農成分,屬團結對象。當時,他盡管有點詫異,但還是不改初衷堅定不移地跟黨走。后來,他主動向村級黨組織提出入黨申請,孰料,迎來的卻是冰冷的回應:“你還不夠格!”從此,他將入黨的夢想一直藏在心底。但他還是樣樣工作走在前,率先在農村組織起“農民讀報組”,并經常和《山西農民報》聯系,得到報社的多次鼓勵;他常常用他一本保存完好的《格言》教育家人和子女“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而且率先踐行,每每飯桌上掉下的飯菜他都順手拾起一聲不吭地送進嘴里;年老后,堅持義務整修通往城鎮的大路,如同上班,天天不誤。星期天還叫上孫輩們和他一起干,直到患病臥床不起。
我的黨員夢是在“文革”中開始的。那時,我正在黃河岸畔一揚水站里當合同工。此處遠離縣城,信息閉塞。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借機興風作浪,把一個揚水站變成了全縣武斗的重災區。其整人手段慘不忍睹。老書記侯憲峰同志被他們誣陷為假黨員,屁股被竹片打得皮開肉綻,無法落坐。就這還得照樣寫檢查。我當時因為是對立派,也被控制起來和老書記同住一屋。他曾低聲對我說:“繼農啊,我實在覺得有愧。每月拿國家90多塊錢,不能為黨工作,每天只能打掃全站三個院子,當年鬧革命打游擊我都從來沒叫過苦,可我如今……唉!”老人在最艱難的時刻想到的還是工作,這種崇高的革命精神深深地感動著我。副書記、老站長張創善,自小參加革命在區里當小寫(秘書)。在揚水站工作任勞任怨、勤勤懇懇。被譽為泵站的“活字典”,卻被武斗派誣陷為反三紅黑干將。他們按照事先編造的圈套給老人強栽贓,嚴刑拷打,威逼老人承認。老人身心備受摧殘,但始終不承認對方指供的謊言。老共產黨人的堅貞不屈在我的腦海里留下深深烙?。‰x休后,他在家鄉口碑極佳。辭世后全體職工主動去送葬。我寫了一篇題為“他用誠樸鑄人生”的通訊刊登在《中國水利報》上,社會反響很好。自此,我心頭升騰起要入黨的強烈愿望。
因派性斗爭,我回到農村,在大隊任管水員,但從未放下手中的筆,仍堅持為各級新聞媒體寫稿,不時有小稿在廣播和報紙上露臉。在我村蹲點的公社黨委書記蘇思敏同志欲將我抽調到公社搞文秘??墒?,因父親有歷史問題被阻攔。蘇書記當即表態:“立即把他父親叫到‘學習班’進行審查,如果真有問題,管水員也不能干,清退回去。”父親的問題甄別清楚后,我被借調回公社機關。此后,一直跟領導下鄉。當年的干部作風確實扎實。蘇書記一次開會回來已過吃飯時間,大師傅急忙通火準備為他做飯,他忙阻攔說:“不麻煩啦?!痹捯粢宦渚蛠G下飯票拿了兩個涼饃一根蔥回到房間,用開水一泡,就是一頓飯。他多次和我談心,給我指出努力方向。終于在1973年7月我光榮地成為一名中國共產黨黨員。
當天,我將入黨的喜訊興沖沖地告訴父親,他竟激動得老淚縱橫。老人家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今天成為一名黨員不僅是你的榮幸,同時也圓了你爹我的夢——咱家終于有了共產黨員!”臨終前他還諄諄告誡我:“既然是黨的人,就得嚴格按黨的章程辦事,絕不能給黨的臉上抹黑。我雖然不是黨員,但我心里有黨,爸一生不信邪的歪的,只信共產黨。”安葬時黨支部、村委會為他召開了追悼會并贈送挽聯:“義務修路十幾年,雷鋒精神代代傳”。這就是我家兩代人追夢的故事。
(責編:張靈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