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工人之五：中國工人階級的政治、經濟與生活狀況

■豫秦

話說工人之五：中國工人階級的政治、經濟與生活狀況

■豫秦

中國現代工人階級誕生及成長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毛澤東指出近代中國“不是一個獨立的民主的國家，……在內部沒有民主制度，而受封建制度壓迫；在外部沒有民族獨立，而受帝國主義壓迫”。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三重壓迫下，中國工人階級的社會政治地位低下。在經濟方面，備受中外資本主義、軍閥、幫口組織沉重剝削。工人工時長、工資低、勞動條件惡劣，悲慘勞動所得收入卻難以維持生計，生活境況極為貧困。

中國近代工人階級社會政治地位低下。晚清政府為維持統治，于1907頒布《大清礦務章程》，規定“借端罷工要挾者交地方官懲辦”。1908年頒布《結社集會律》，規定“凡秘密結社，一律禁止”，禁止民眾參加政治結社與政論集會。政論集會舉行時派人員臨場監察。辛亥革命發生后，南京臨時政府在臨時約法中雖規定人民有集會結社之自由，隨后以袁世凱為代表的北京政府則倒行逆施。1912年3月頒布的《暫行新刑律》規定“從事同一業務之工人，同盟罷工者，首謀處四等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以下罰金”，余人也要受罰金等懲處。1914年頒布的《治安警察法》更是打擊工人罷工及組織建立。南京國民政府對于工人罷工等權力也是三令五申。如在抗戰期間，以抗戰之名禁止工人罷工、怠工。外國租借區也管制壓迫中國工人運動。傳統封建勢力也對工人進行壓迫。

在勞動生產方面，近代中國無產階級深受中外資本壓迫，其所受之超經濟剝削在世界上都頗為罕見。中國工人日工作時間持續延長，且全年勞動日極多。在當時世界各國內“向無此成例”。在世界工人通過斗爭獲取8小時或10小時工作制時，中國工人普遍日工作時間在10小時以上。特別是很多工廠實行兩班制或三班制，工人為維持生計，日工作時間更是延長。嚴重者如1904年山東中興煤礦工人井下工作時間達24小時。輕者一般在12小時到16小時間。諸如印刷、機械、鐵路、造船等行業工時相對短些，也在10小時以上。諸如紗廠等一些工廠還不斷增加工人勞作強度，導致工人“都沒有為休息或吃飯而規定的任何間歇時間，人民在餓急時就吃起來，一面照料著機器或是看守卷絲車和錠子，一面不時地吞上一口”。一些工廠還實行廁所牌子制度，工人憑牌大小便，否則將面臨懲罰。加班加點更是稀松平常。女工、童工也與男工一樣。曾有日資紗廠工人日工時為14小時，童工也需完成這一工時。有人即向日方經理詢問是否對小孩過于苛刻，其則認為中國的作坊更加嚴重，常讓學徒工工作18到20小時。上海《時報》調查報道上海絲廠女工“日未出而作，日既末而息”，14歲童養媳女工全瑛，“向在戈登路第四紗廠做工。日前進廠作夜工，至次晨放工出廠，在附近木作內略事休息，因工作時間過長，體力不支，忽然倒地身死”。

工人面臨的勞動環境也極為惡劣，在人間地獄牛馬般生活。如天津丹華火柴廠“場中的空氣，非常污濁，牛膠磷的氣味，極其難堪”。云南個舊錫礦馬格拉礦區礦洞高“二尺七八寸，直進有二千步；空手出盡也就很難了。再加負重而出，即好身手也不至六次”。工人為生計，超出公司規定的每次50斤要求，多背25斤，可多得工資，可謂“人為財死”。礦洞內有“工人一千三四千人，人氣、汗氣、土氣、礦氣，如云如煙，聞之作嘔，水又難貴，工人飲者不能洗臉，洗臉者即無水飲”。礦洞被稱為活地獄。其他諸如印刷、飲食、紡織、繅絲等行業中工人得有傳染病、職業病以及其他疾病的情況非常之多。上海煙廠因工廠衛生惡劣及香煙中所含的有毒物質，工人普遍患有嚴重的鼻炎病，所用痰盂里面是黃色的濃鼻涕，患有生肺病和干血癆的工人非常之多。由于勞動安全得不到保障，生產事故頻發，工人傷亡嚴重，且得不到尊重。如開灤煤礦發生坍塌事故，外國工程師首先詢問馬匹是否傷亡，而忽視工人。因一匹馬的價值百八十元，而死一個工人，撫恤費只給40元。可謂人不如牛馬。

在勞動管理方面，工人所受罰則尤為嚴重，經常被以各種名義克扣工資。如日資紗廠中童工因夜工時長，稍一合眼，冬季即被日人用水管子披頭澆水，不許哭泣及停工，夏季則將其以麻繩綁起，懸于錢筒上，半小時后放下，打一頓后，罰兩天工錢。除遲到早退、偷懶、損毀物器等受懲罰外，工人言笑作息等都是懲罰內容。如上海德大、厚生紗廠規定工人在廁所梳頭要罰一工、隨意小便扣半工、隨意大便扣一工。上海三新紗廠一女工懷孕已十月，工作時腹痛將要生產，因做不完一工要被克扣工錢，為了生計，忍痛做完工作。放工后未走到工廠門口，孩子即落地。搜身制也逐漸從一些外資企業向中國企業應用，使工人深受侮辱。如青島日資紗廠日本人因未見過中國婦女纏足，將女工裹腳帶解下，供其參看。英美煙草公司門首以搜身為名，任意將女工褲子脫下當眾搜索取笑，碰到長的不錯的女工，則暗藏煙絲，假裝搜出，監禁女工，對其行亂摸、禁止回家吃飯及更不堪之事。

此外，雇傭關系中，封建性質的“犯法連坐”、“找保具結”以及工頭、幫口組織的專制管理與剝削非常普遍。如1900年袁世凱擔任山東巡撫時，與德國簽訂《膠濟鐵路章程時》，明確規定修路、看路工役等要委托本地殷實之老住戶代雇，以保所雇之人是安善良民。一些封建官辦企業中對工人進行封建性的軍事管理。一些資本主義企業則使用落后的管理制度，使工人在勞動中失去人身自由，接受私刑迫害與各種刑罰。如安徽裕中紗廠即設有水牢非法迫害工人。特別是中國舊式學徒制形式也繼續保存發展，工人“因工傷亡，各憑天命”。學徒工沒有人身權力，遭受強制性經濟剝削。一些資本主義企業也采取這一方式管理工人。特別是采用養成工、包身工制等，以這種奴隸式的原始資本主義管理方式，使工人遭受資本主義封建主義雙重殘酷剝削。資本家雇傭的包工頭群體也強迫工人送禮或是吃黑工、抹尾、克扣食宿等方式剝削壓榨工人。特別是與包工頭、封建把頭有密切關系的幫口組織，更是對工人層層剝削。工人要靠其才能找到工作，工作后還要將一部分收入交給行幫頭目或工頭，逢年過節還要送禮送錢。此外，工人還承受著巡警、兵痞等各種剝削與壓迫。

盡管工人工作時間長，勞動強度大，但工資收入卻極低，在世界都屬顯著。與世界工人工資相比，外國工人工資要高出華工5到25倍。諸如煤礦等行業差距甚至在40倍以上。1923年安源煤礦工人日工資經層層剝削到手只有銅元二十六七枚，當時安源地區一銀元可換銅元210余枚。上海十幾萬女工，終日所得工錢，只夠吃飯。童工則只能拿到成年工人工資的一半到三分之一。城市苦力工人勞動所得不僅更少，且極不穩定，僅能自身糊口，其家人必須找尋工作“補窮”。為了生存，“兒童一定要做工，婦女一定要哭泣，因為掙的錢太少，而要養活的人太多”。此外，加上物價變動，工資克扣及欠薪等時有發生，工人所得維持生計非常困難。伙食費等基本生活開支占據絕大比例，恩格爾系數極高。工人衣食住行等物質生活極端貧困，社會與文化生活方面更是非常惡劣。

馬克思指出，“只有已經懂得自己應該怎么辦的人民群眾，才能贏得偉大革命戰爭的勝利”。逐漸認識到造成自身悲慘境遇的根本原因后，中國工人階級奮起反抗。比任何階級革命性都要徹底的工人階級在黨的領導下，掀起近代中國民族民主革命驚濤駭浪。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中國工人階級地位實現了歷史性的大翻身，過去做牛馬，現在要做人。特別是工人階級的政治地位徹底轉變，成為新社會、新國家的主人。

1950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工會法》及1951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保險條例》以立法形式對工人進行保護。在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總方針下， 工人階級的社會、經濟地位實現大反轉。在“經營企業化”、“管理民主化”指導下，工人階級從勞動雇傭者變為社會主義企業的主人。企業民主改革更被工人贊揚為“工人在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二次翻身”。與此同時，隨著勞動政策的發展與勞動立法的日益完善，工人的工時縮短，工資提高，勞動保險與勞動保護迅速提高，福利待遇多樣發展。在物質文化生活大為提高的同時，工人階級的主人翁精神被大大喚起，積極發展生產，為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努力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