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建立正階梯價格體系推進煤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陽煤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 翟 紅

探索建立正階梯價格體系推進煤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陽煤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 翟 紅

煤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根本目的是平衡供需，避免惡性競爭，推動行業健康發展；落腳點是在平衡供需的前提下，探索建立正階梯價格體系。成本由價格倒逼是市場規律，但成本壓縮空間也有底線，市場機制失靈會造成惡性競爭，導致幾乎全行業都在成本線以下非理性競爭，企業長期虧損。只有建立正階梯價格體系，才能避免惡性壓價，避免煤炭價格與價值嚴重背離；才能讓行業健康運行，讓有核心競爭力的先進產能發揮作用，讓科學管理的企業盈利，讓落后產能和“僵尸”企業自然淘汰。反之，就會陷入非理性競爭的泥潭，導致價格倒逼成本下降到非理性區間，直接影響安全投入和職工穩定；同時，行業嚴重虧損還會擾亂正常的經濟秩序，進而誘發系統性金融風險和經濟危機。

強化價格調控是解決煤炭行業問題的現實選擇

煤炭作為國家基礎能源，其價格形成經過了計劃價、計劃價與市場價雙軌、完全市場價的發展過程。2009年12月，全國煤炭訂貨會取消了，煤炭價格由供需雙方自主協商決定，煤炭價格實現了完全市場化。煤炭價格由計劃向市場轉變的實踐歷程暴露出:2002年后，全部放開電煤價格，帶來了煤炭價格暴漲，刺激了社會資本大量涌入煤炭行業，造成了嚴重的產能過剩；2012年后，過剩產能集中釋放，導致煤炭價格暴跌，煤炭行業艱難運行。

我認為，價格完全交由市場去決定，難以解決中國煤炭行業的問題。立足我國國情，強化價格調控，建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市場價格調控體系，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需要破解的重要課題。如果在此次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能夠發現和建立符合我國國情的價格運行體系和模式，并使之真正反映產品成本和合理利潤，我們就達到了改革的目的，進而可能發現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運行的科學模式。

從另外一個層面看，煤炭從地質勘探、審批立項、驗收投產到生產運營實行嚴厲的、細致的安全監管，是我國行政監管干預最多的行業之一，單從市場銷售價格環節推進完全市場化，是不科學的。

煤炭是工業的“糧食”，也是農業的“糧食”，電力、冶金、化工、建材都是煤的深度加工利用行業，每個行業都有基礎性成本，都需要留有利潤空間。從煤炭這個基礎性、不可再生的能源行業入手，逐步到電力、冶金、化工、建材等加工利用行業，需要研究建立正向的價格發現機制，逐漸完善以市場為主導、政府適度調控的能源價格形成機制。要在供需平衡的基礎上，建立科學的成本核算標準體系，建立必要的“成本+合理利潤=價格”的形成機制，尋找行業平均成本，得到平均價格，從而保證安全高效的科學產能正常運行，落后產能被自然淘汰，同時避免上下游行業惡性壓價、非理性競爭，推動煤炭行業健康穩定發展。

建立正階梯價格體系需要注意的幾個問題

一是突出調整結構，實現企業升級的目標。去產能的過程既是主動減量的過程，也是盤活存量的過程。要真正把資源儲量少、賦存條件差、安全生產無保障、扭虧無望的“僵尸”煤礦淘汰掉，把安全的、高產的、高效的煤礦留下來；要將去產能的過程變成調結構、降成本、提效率、補短板的過程，變成深化改革、創新體制、轉換機制、激發活力的過程。只有這樣，煤炭集團才會提質增效、活力更旺，煤炭行業才會供需平衡、轉型升級。

去產能對于煤炭行業、煤炭集團而言是利好政策，是重大機遇。對于煤炭集團，去產能的過程就是去“僵尸”煤礦的過程，重塑無“僵尸”的煤炭大集團的過程；對于煤炭行業，去產能會改善煤炭供需，使煤炭價格逐漸回歸理性。

二是關注行業特性，發揮政府與市場“兩只手”的作用。一方面，煤礦地質決定了成本，煤質決定了價格。比如，高瓦斯礦井噸煤瓦斯治理成本增加約50～100元；礦井開采向深部延伸，頂板壓力增大，噸煤支護成本增加約20～50元。晉北地區主產動力煤，晉中地區主產焦煤，晉東地區主產無煙煤，煤種不同，價格迥異。因此，管理是影響煤礦效益的重要因素，但不是決定性因素，地質和煤質才是決定性因素。另一方面，煤炭資源的開采、利用、保護以及開采過程中的生態環境保護等，都需要政策引導和約束，而并非市場手段能夠解決。此外，第一產業以產品直接取自自然為劃分依據，盡管按照國際慣例，采礦業被劃分為第二產業，但采礦業更具有第一產業的特性，是國民經濟的命脈和經濟發展的基礎。

因此，煤炭不應歸為純粹的競爭行業，其價格也不應簡單地交由市場決定。解決煤炭行業的問題，應當充分考慮行業特性，將市場手段和行政手段結合起來，發揮政府與市場“兩只手”的作用。

三是推進優質煤炭保護性開采，避免優質煤炭依賴進口的悲劇發生。當前，煤炭市場處于非理性競爭狀態，煤企在打價格戰，也在打煤質戰，在用低硫高熱值的優質煤贏取用戶，甚至抬高質級去爭取市場，而不再采取科學的配采配售，這實際上是在“掠奪性”開采優質煤目前，陽煤集團優質煤地質儲量9.5億噸，僅占可采儲量的1/5。據了解，晉煤集團優質煤可采量占比已降至30以下；汾西集團優質煤越來越少，商品煤平均硫份已由來的0.6%上升到目前的1.6%；長治地區年產低硫煤近億噸，地方煤礦與潞安集團各半，五年后地方優質煤將全部采完，潞安集團村莊壓煤也占35%。如果對優質煤高強度開采的短期行為不予制止，我國優質煤將迅速減少，可能形成依賴進口的局面。從能源安全的角度出發應當出臺優質煤炭的保護性開采政策，編制可采煤炭質量五年或十年規劃，避免若干年后優質煤依賴進口的悲劇發生。

四是深入挖掘煤炭的燃料和原料價值。煤炭挖出來后被直接賣掉，煤企賺取的是最簡單的原料利潤，丟掉的卻是遠高于此的煤炭精深加工、產業鏈延伸的附加值。只有在煤炭的全循環、深加工、再利用上下功夫才能獲取精深加工和高端轉化的市場價值，使煤炭行業煥發新的生機和活力。煤炭既是燃料也是原料，在煤炭產能過剩、供需關系難以逆轉的背景下，要加快煤炭清潔高效的利用，積極發展基于超低排放的煤電鋁和基于清潔轉化的現代煤化工，讓煤炭產生更高的價值這是擴大煤炭消費、穩定煤炭價格、改善煤企經營狀況的重要途徑。近年來，陽煤集團布局發展煤化工，目前擁有27家企業、165套裝置、987億元資產、1580萬噸產能、80余種主要產品、上千名技術研發人才和上萬名熟練操作人才；在化工系統擁有一個國家級和兩個省級技術中心，與清華大學清潔能源研究院、大連化物所等多家院校和科研院所開展長期技術研發合作，已經形成產學研一體化科技創新體系。與清華大學合作，用了15年時間，專門為“三高煤”研制的“晉華”牌JH-型水煤漿水冷壁氣化爐，打破了國外技術壟斷。用水煤漿進料形式能把化工園區的廢水吃掉，化工園區可以不上廢水處理裝置，既節約又環保，使成本下降20%具有極強的技術能力、經濟效益和環保優勢。晉華氣體公司可以為用戶提供品質高、價格低、環保型的優質合成氣。與美國GTI公司共同開發的煤氣化技術，使氣化裝置整體投資再減少10%～24%、成本再減少15%～27%，成為美國能源部高度關注和推進的重大項目之一。在建的9大煤化工項目總投資600多億元，今明兩年全部投產。化工產業成為陽煤轉型升級、可持續發展的支撐和依托。

五是更好地執行國家去產能、去產量的一系列政策。在2016年夏季全國煤炭交易會開幕式上，國家發改委副主任連維良指出：“黨中央、國務院部署煤炭去產能政策，嚴格實施276個工作日制度以來，在煤炭需求不增反減的情況下，實現了煤炭價格理性回升，讓煤炭企業不再以量補價，惡性競爭，期間大批重點煤炭企業發揮了重要的示范作用。我們要維護去產能的政策成果，堅持去產能的信心和決心不動搖，更好地執行276個工作日制度，小煤礦要嚴格按產業政策關停，所有應當退出的產能絕不能復工復產，這是整個煤炭行業的共同利益，所有的企業都有責任維護和遵循。”實踐證明，去產能、去產量是國家煤炭供給側改革的有效途徑，只要堅持全國一盤棋，全行業都講誠信、自覺踐行，就一定會收到預期效果，達到預期目標。

解決了以上五個問題，才能為建立正階梯價格體系掃清思想障礙，才能推動煤炭供需平衡，促進煤炭價格回歸到理性區間，進而發現煤炭真實的成本水平，建立科學的煤炭價格體系，避免煤炭市場激烈波動，步入健康發展穩定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