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武
策展人、青年評論家
至誠至善而至美——得一書法的亮色
李輝武
策展人、青年評論家

讀得一的書法墨跡,眼前浮現的是他的面影,含蓄儒雅,堂堂正正,暗含了一抹至誠至善而至美的人性亮色。
孟夫子有一個美學觀,“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 大意是說,讓道德仁義充滿心靈就是美,將心靈與外表的統一于道德仁義就是崇高偉大。在我看來,得一的藝術追求暗合了這種美學觀。我們可以發現,在他的提按頓挫間,處處融入了其真摯熱枕、與人為善的性情。得一作品的這種特征并不是一種平靜呈現,而是他的主動追求。他曾提到,常常從臨習古帖的過程中,體悟出做人的道理。他說,“同是楷書,顏體和柳體就大有不同,柳體內緊外松,顏體內松外緊,我更喜歡顏真卿的包容和大度。”得一能將臨帖變成一場古今對話,感同身受的找尋字里行間的他者氣息;能將書寫變成一場冷暖自知的旅行,把自己對人生和世界的理解融進筆法。他的書法作品就是他的面容形象,讓人不得不將他們關聯起來,品書如晤人,看字如聽音,讓他的作品讀來有一種至誠至善的充實美感。
得一作品形式多樣,篆、隸、行、楷、草、金石皆有涉及。他并非科班出身,以興趣為師,《散氏盤》、《石鼓文》、《圣教序》、魏碑等,鐘繇、董其昌、文征明、八大山人、何紹基等廣有涉獵。得一善于寫小字,這得益于他的刻苦練習。他說,“曾經在報紙、煙盒上練字”,這練得是功夫。衛夫人在《筆陣圖》中說,“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在我看來得一的字里就有一種扎扎實實的筋骨美,這便是他的功夫。得一還熱衷于寫經,《金剛經》、《般若心經》......,他說寫經在于練性,修得是氣韻。得一的書法,雖涉獵豐富,功夫深厚,但他卻把字寫得端端正正,寫得含蓄儒雅,寫得如其人如其性。

得一,本名郭湘華,字省吾,別署梅樹堂,1965年生,學書近四十年,是為職業。楷、行、篆、隸、草,五體皆涉,擅小楷、行書,斗大榜書亦可為之。近年來喜抄經讀古,尤喜抄佛經,以修練心性,體證自我。



愚以為,在當代中國書壇隱隱存在一種“流行書風”派和“回歸傳統”派針鋒相對的氣氛。“流行書風”是在書法時代論的旗幟下,從上世紀九十年代發展起來的一種書法樣式或書法思潮。其主要特點就是從點畫結體和精神追求上,徹底打破了傳統的審美習慣,呈現出一種著重關注作品形式美感的風格樣式。而“回歸傳統”派是從對“流行書風”的批判開始的。他們認為“流行書風”是缺乏書法基本功的“丑書”,是一種放大了非書法因素的“邊緣書風”。強調書法要回到“二王”等書壇正宗的道路上來。在此,我并不想對“兩派”主張作立場辨析,我感興趣的是得一在這“兩派”潮流中的權衡取舍與自我定位。顯而易見,得一的書法作品與當下的“流行書風”風格迥異,從而更接近“回歸傳統”派的藝術主張。不過在我看來,作為書家的得一,并不是趨于歸附的甘草,而純粹地從自己的性情出發,決意配出一副適合自己脾胃的妙藥單方。這一點從他的從藝之路可得明證。得一自小學書,很早就得獎獲譽,是曾被坊間流傳的“神童式”小書家。后來,又在更大舞臺顯山露水,入大展,加協會,儼然一副大道直行的模樣。不過,新世紀以后,他便逐漸在各大游戲圈里銷聲匿跡。他說,“我只想寫字”。于是,回歸書桌,用興趣與愛好,開始了他的書海泛舟。他的字也就不再會過多的受到來自外部“非自我因素”的影響,從而一心一意寫他那端端正正,蘊含了含蓄情愫的字。在這里,我不免想起了高更百余年前在塔希提島的那一聲詰問,“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到哪里去?”得一的個體經歷或許無足輕重,但我們紛繁嘈雜的當代書壇何日尋來真正的海闊天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