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鈺
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為商事仲裁事業的發展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歷史機遇。論壇上,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賀榮表示,中國正與各國攜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已經達成亞投行、絲路基金等重大國際經濟合作項目,中國仲裁國際化發展的舞臺更加寬廣。
“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深化及貿易全球化的大背景對貿易糾紛的解決機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跟得上與“一帶一路”國家貿易發展的步伐等問題亟待解決,對于中國企業來說,深入了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司法實踐尤為重要。
“一帶一路”沿線多為仲裁友好國
中國航空油料集團公司總法律顧問徐永建介紹,2015年全國各地法院審結和直結的案件標的額為400472億元,244家仲裁機構受理的仲裁案件13.7萬件,標的額4112億元。也就是說,仲裁案件占法院受理的民商事合同類糾紛案件總數的2.3%,標的額占法院直結和審結案件的標的額的10.2%。他表示,這說明仲裁的市場空間還非常大,所以仲裁體系應該高度重視當事人的感受,在保持仲裁特色和優勢的同時,不斷完善自身的糾錯機制,進一步增加仲裁的公正性和公信力。
“中國企業參與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很難避免一些商業方面的爭端,而仲裁不可能只在中國發生,有時候也會在中國之外發生。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這方面做出一些未雨綢繆的安排。”吉隆坡區域仲裁中心主席Sundra Rajoo表示。據他介紹,馬來西亞完全實施紐約公約,支持國際商事仲裁,也支持其他的爭端解決機制,而且近年來,馬拉西亞對于爭端的實施主要是由案例法進行指導的。
中歐仲裁中心理事Thomas Weimann介紹了歐洲的仲裁實踐,他表示, 歐洲多數國家都是仲裁友好國家,法院不會干涉仲裁活動,還會為仲裁機構提供必要的支持。在西歐國家的立法中已經對仲裁有相應的支持規定,而且會按照紐約公約來執行,而中國也簽署了紐約公約。

“例如在荷蘭,法院會按照雙方簽訂仲裁協議所適用的法律來認定它最終決定的有效性,主要的合約條款是雙方締結的協議,不會直接影響結果的有效性,并由仲裁庭來做出合理的判斷,如果涉及到IP法或家庭法,會有比較深入的審查,但是這并不影響到結果可執行性。在德國,按照紐約公約,外國的裁決也是可以執行的。當然也要聽取應訴人的意見,而且在相關的州可以申請司法審查,但要按照紐約公約范圍和深度來進行。”Thomas介紹。
此外,招商局總法律顧問王春閣表示,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的仲裁制度是相對完善的,也是很多企業選擇仲裁地的主要地點。香港匯聚了大批有經驗的專業人士,方便企業選擇仲裁員,既可以在香港選擇,也可以選擇全世界的仲裁員到香港進行仲裁。另外,香港做出的仲裁裁決也可以在全球大多數國家來執行。
一裁終決,企業擔憂
徐永建表示,相較于訴訟,仲裁有很多優勢:專業、秘密、靈活、高效,并且能夠在全世界150多個國家得到承認和執行。仲裁給了當事人選擇的權利,比如選擇仲裁機構、仲裁地、仲裁庭的組成、仲裁語言、法律適用、仲裁程序、仲裁方式、代理人的身份和代理人的人數等,使當事人感覺到仲裁比訴訟更加親切,更加靈活民主。
然而,在真正發生貿易爭端時,企業對選擇仲裁還是有很多的糾結和顧慮的。徐永建表示,首先,與訴訟不同,訴訟如果不滿意結果可以申請上訴和再審,而仲裁采取一裁終決制度,如果仲裁結果不利于自身,基本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因此,許多企業認為仲裁的風險太大,對一裁終決的制度心有余悸,另外,許多企業對一些中小仲裁機構的公信力和專業能力存有疑問。
目前的法律法規給予了當事人在仲裁程序上許多權利,如果仲裁程序上出現瑕疵,也會給予當事人救濟權。徐永健介紹,目前《仲裁法》和《民事訴訟法》對于撤消和不予執行的裁決條件基本趨于一致。
此外,目前許多國際大型項目中,都有國有企業的身影。美國謝爾曼·思特靈律師事務所高級顧問Emmanuel Jacomy介紹,如果國有企業在海外投資中出現爭議,與傳統的爭議是有差異的。紐約公約僅僅適用于商業的爭端,而各國可以決定紐約公約如何適用于本國的法律框架,可以自行認定什么是商業的爭議,而什么樣的商業爭議適用于紐約公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都有類似的這種規定,投資者如果和政府之間有爭議,要特別注意這到底是不是商業爭議,適不適用紐約公約。”他表示。
重視企業內部法律人士的作用
中國建筑股份有限公司副總法律顧問秦玉秀曾參與過多次國際仲裁案例,她表示,中國企業參與仲裁時,首先要注意仲裁地和開庭地的選擇,簽合同的時候要明確案件屬于哪個仲裁機構管轄以及選擇仲裁語言,還要注重仲裁員人數、資格以及仲裁啟動時間的選擇。其次,要注重整個仲裁團隊的組建,聘請項目相關的專家,并重視內部證人出庭作證。另外,要做好成本控制工作,可以通過控制團隊規模、費用上限等管理方式來控制成本。最后,要重視企業內部的法律人員的作用。“我們內部的法律人員在國際仲裁中起了很多作用,包括獨立性判斷、文書質量控制、對接外部律師以及案件整體的控制和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