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樂

子沫

有名的型男里維斯以《黑客帝國》揚名天下，很大牌，但是他的生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很獨樂。他不拍戲時，喜歡做的事是散步去公園的長椅上吃一個三明治，發發呆，聽聽鳥鳴，秋天的黃葉細碎落了一地，幾個小時過去就好；在一列去向不知何方的慢火車上看看報紙，什么都不要說；他還喜歡在過生日時獨自去咖啡館，為自己點上一客蛋糕，想點心事，獨自待一會兒……一個人待著，很舒服。反差那么大，我沒有想到，但又覺得理所當然，因為這樣，他才會有不一樣的氣質。

對黃秋生印象一直不錯，雖然他是從鬧劇起家的，但是某一次看大陸一位名主持人采訪他，我就看出了他的不一樣，幾句話就讓那個煽情主持人啞口無言。后來，才知道，他雖沒上過什么學，卻讀很多很多的書。他說，讀書過后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就夠了。人得有自覺。他成名后一樣不喜歡什么夜店，他說我就喜歡在家喝紅酒，為什么要出去呢？內心豐富的人不會那么躁，那么喧嘩。他們有獨樂的能力。

今年，劉歡和夫人在希臘舉行了銀婚紀念。那樣的夜風和海，他們的表情真的寧靜，對生活充滿了喜悅，讓旁觀的人都為之感動。他也是有獨樂能力的人，身處娛樂圈，卻完全不受影響，從未離開過講臺。他說，最喜歡的是一個人待在家里的樂器室，譜曲聽音樂，在巴赫的古典世界里靜靜沉淪，一個人要有千軍萬馬的能力。這樣的場景令人想象，一間方寸樂室，一個人，四面八方涌動的音樂，無人打擾，安靜的靈感奔涌而出，真的好。所以，他是在上臺階的人，每次出場都不一樣。有那么三年，他選擇在美國陪女兒讀書，遠離了喧囂，他一樣樂在其中，送女兒上學后，去健身房健身，回家讀書聽音樂，體重減了很多，整個人變得清爽寧靜，他的“陪讀減肥”的經歷真是妙不可言。他說一回到北京后，有點適應不了機場鵲起的吵鬧聲，他習慣了安靜。這個獨樂的人從沒有過緋聞，從一而終，感情專一，像他的古典音樂一樣，彌漫在寂靜中。一輪明月。

還有，陳道明，書香世家，他也讀很多很多的書，不怕被人忘記，累了倦了狀態不好了，也不急，門一關，讀書去！他說，簡單才是高級。一個人如果什么都要體驗，都要參與，那太累了太躁了太復雜了，他選擇用第三只眼看世界。他成就了高級這個詞。一個眼神就到位。

不光是娛樂圈，連普通人都是上躥下跳，扎堆找樂，一個人待著，獨樂就是無樂就是無聊。他們在尋求快樂的路上太鬧了，最后曲終人散，無盡虛空，只能是更不快樂，與快樂和內心的安寧擦肩而過。

我看過BBC拍的這么一個劇，集中的一個場景，一位中年人，每年過生日時，都會選一個自己喜歡的酒店，找一個臨窗的位置，點一杯香濃的咖啡和甜品，打開隨身攜帶的《CATCH 22》（一本他最喜歡的書），靜靜坐著，把失落，驚喜，感動一一融化在書中，這是一個獨處的奢華場景，與錢無關，像是內心的一個華麗舞臺，流光溢彩，真好。他也只是普通人。卻懂獨樂的奢華。

而我最近經歷的精彩獨樂是在一個夏日清晨，起了一個大早。開車去東湖，清晨，路面空曠，收音機里正傳出大小百合的老歌《天涼好個秋》……那時，東湖的太陽正在水平面冉冉升起，對面是磨山，水面上波光粼粼，綠樹婆娑，非常美。那時，武漢是每天39℃的高溫，這樣的清晨，因為獨樂，空氣中彌漫著幸福的味道。

我的一位友人更高級，偶爾想轉換心情，就會在家附近找個環境不錯的酒店小住一天，一個人，一瓶小酒，兩個小菜，關上門，無人打擾，盤腿坐在酒店的地毯上，透過酒店的落地玻璃窗看窗外的城市夜色。她獨樂，快樂，無人打擾，真的很好。所以，我很少聽到她抱怨什么……

（雪丫頭摘自《深圳青年》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