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蘇)宋桂奇
劉震云:繞來繞去皆幽默
文/(江蘇)宋桂奇

讀劉震云作品,如《一地雞毛》《手機》《一句頂一萬句》《我不是潘金蓮》等,第一感覺自是故事精彩,接下來當是彎彎繞的幽默語言了;因此,劉震云也被稱為“中國‘最繞’的作家”。“為什么這么‘繞’?恐怕與民族思維相關——要說清一件事,必須說清八件事,大而化之,說起來特費勁。但我覺得知識分子的責任,就是從別人說不清楚的地方開始,把它說清楚。可當我想說清楚時,大家又覺得‘繞’了。”一次接受《南方日報》采訪,他如是解釋后,還不忘補上一句:“今天我‘繞’了嗎?”逗得記者樂不可支。
生活中的劉震云,很多時候,其話語亦是看似東拉西扯,實則別有用心,真可謂繞來繞去皆幽默。
由劉震云編劇、馮小剛導演、范冰冰等主演的電影《我不是潘金蓮》,片頭宣傳片甫一出現,“她不是潘金蓮”“她是不是潘金蓮”等山寨作品就乘機搭車。2016年7月27日,在該片首映日期(9月30日)發布會上,劉震云就此調侃道:“前段時間,都凌晨一點了,小剛來電話批評我,說因為我先搭了‘潘金蓮’的車,別人才搭《我不是潘金蓮》的車。我就道歉:‘我錯了,要不給你寫個檢查。’他還算得大度,說檢查就不寫了,但要反思。于是我一個晚上都在想——我為什么要搭潘女士的車?結果總結出三點:第一,她是女的;第二,她是漂亮女的;第三,她出過事。這樣搭車才能吸引眼球嘛!”聽罷這活靈活現的講述,氣氛頓時爆棚。但馮導仍裝傻:“潘女士是你私人的,還是公共的?”“當然是公共的。不過我碰到潘女士時,就她一人開一奧拓;但我坐上才走了50米,車頂車尾上就掛滿了人。”而就在爆笑不已的人們以為這相聲即將結束時,馮導又突發奇想:“下次我們倆弄一個《我不是李蓮英》,看看搭車的多不多?當然,這‘李蓮英’我們得先下手,搭上三個網劇兩個電視劇再加一個話劇再加一個舞劇。”可劉震云仍覺不夠:“再加一個歌劇。”繼而又搞怪道:“把這事告訴總管,總管得說(模仿李蓮英語氣):‘哎呀,難得小馮小劉有這樣覺悟,我把這事稟告太后,直接開一火車專列,誰都可以搭,免費供應午餐。’”于是,笑聲、掌聲、歡呼聲響徹整個大廳。
2016年6月9日,劉震云以導師身份出現在安徽衛視《中國農民歌會》第二季節目中。當兩位小鮮肉組合亮相時,蔡國慶先是盛贊其帥氣,繼而又說:“但跟我比還是差遠了……嘿嘿,開玩笑的。”聞此,劉震云不以為然:“我覺得不是開玩笑的,你永遠不要拿世界上任何人跟你比,顏值沒得比。”這番似逆實順的話語,讓對方喜不自勝。于是,在一位美女飛歌演唱時,蔡國慶就主動找他:“姑娘長得真可愛。是吧,劉老師?”沒想到這次卻被他一番戲謔:“你不要老借我說出你的心里話,這點責任沒多大,你承認不就完了嗎?”聞此,現場一片笑聲。
2016年世界讀書日前夕,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文藝之聲》在王府井書店舉辦發布會,隆重推出“飛揚五月,書香校園”大型公益活動。作為嘉賓的劉震云發言時說:“作家來到書店就像種蘿卜的老農來到菜市場。蘿卜要想賣好,必須要達到一定的標準,比如水分要大,味要爽口,得跟其他蘿卜不一樣;抱著這個蘿卜,就像抱著自己的知心朋友。”一片笑聲中,書店老板插話道:“劉老師的每本書銷量都很高。”聞此,他馬上自夸道:“老劉家蘿卜就是好吃!”
2015年云南高考語文現代文閱讀題,所選材料為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中的一個片段,分值高達25分。當被問“小說成為高考試題有何感想”時,他則語出驚人:“這說明中國的高考進步了。”逗得人們哈哈大笑后,他解釋道:“高考對學生的學習有引導作用,把什么樣的作品放到試卷中,就意味著引導學生平時去讀什么樣的作品。像《一句頂一萬句》這么好的小說能成為高考試題,這就充分說明我們的高考出題人越來越有眼光了!”一片笑聲中,他繼續莊諧并置:“如果你認真讀了我的作品,把它分析到位,就能拿到25分;可見,能不能考上北大中文系,就取決于有沒有好好讀過《一句頂一萬句》啊!”隨之,人們更是爆笑不已。
2015年5月15日,在北大舉行的嚴歌苓新書《床畔》首發式上,劉震云極盡搞笑之能事,以至被媒體驚呼為“砸場子”。“歌苓說,《床畔》首發,要請一位重量級嘉賓——必須是男的,必須在一個出版社出過作品,必須在北大具有極大的號召力;為滿足這些要求,出版社把我給找來了。”他一開腔,即笑倒一片。“《床畔》是歌苓第一次用‘物’命名的作品,之前都用‘人’,像《小姨多鶴》《第九個寡婦》《金陵十三釵》,一個人,常在河邊走,就不能不濕鞋;如果常在床邊走,會發生什么呢?這個可以讓歌苓來回答。”待對方說罷故事梗概,他評價道:“歌苓是唯一一個把碎片撿回來的作家,包括《床畔》,寫的是被大家遺忘的英雄時代的人對英雄的情感,是在打撈被中國人遺忘的歷史。她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不生活在中國。不生活在中國的人卻替中國人打撈中國人遺忘的碎片,我覺得這忒符合事物變動的規律。替窮人說話的一定不是窮人。”繞得大家笑不可遏后,還不忘順帶推介自己作品:“我寫過一個小說《新兵連》,大家可以和《床畔》結合著看。因為《新兵連》寫的是男的,《床畔》寫的是女的。如果打一個廣告,就是——‘護士萬紅’(嚴歌苓新作名)讓‘新兵連’走向‘床畔’。”這番生拉硬扯,又讓人們大笑不止。
2015年6月11日,在北大中文系和騰訊文化共同主辦的劉震云作品研討會上,一位笑稱“砸場”的讀者,對《一句頂一萬句》中“在內蒙古人們愛吃牛羊肉,不在乎男女之間的那種事”之說質疑道:“看到這話,作為內蒙古人的我頗為不解。請問劉老師,您這是出于想象,還是有切實的生活體驗?”對此,他一本正經道:“作品中人物的看法和認知,跟作者的認知是兩回事,作品中人物的認知不一定就是作者的認知。最好的作者其實就是作品中的人物,他跟作品中的人物在交談。提到內蒙古同胞吃牛羊肉多,那種事不在乎,這不是我說的,是作品里人物老汪說的,當時老汪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也砸過他的場子:我說,老汪,你這話我不同意,但放牛羊的老汪說他有親身體會。我回去打個電話給老汪,我們再溝通一下。”經此一繞,也就在笑聲中繞過了質疑。
編輯/秦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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