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蕾
紐約災星
文/梁蕾

第一次接受采訪時的羅伯特·德爾斯特

紀錄片導演安德魯·杰瑞克奇
2015年2月,美國HBO電視網開始播出六集紀錄片《紐約災星》(The Jinx),影片的主角是時年72歲的紐約億萬富翁羅伯特·德爾斯特。美國人民對于羅伯特·德爾斯特這個名字可以說是耳熟能詳,他是紐約著名地產大亨西摩·德爾斯特的長子。一百年來,德爾斯特家族在紐約頗具影響力,擁有及管理著許多著名的地標性建筑,包括世貿中心、美國銀行大廈以及位于時代廣場的康泰納仕集團總部。據悉,德爾斯特家族至少擁有44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73億元)資產,被《福布斯》列為最富有的美國家庭之一。然而,這并不是令羅伯特·德爾斯特出名的真正原因。在過去的30多年里,他一直被質疑與至少三起謎團難解的案件有關。歷經多次調查甚至一次公開的庭審,羅伯特·德爾斯特三度涉嫌謀殺,占據了新聞頭條,但三次都離奇脫罪。紐約豪門公子的這些傳奇經歷自然吸引了各路媒體的爭相報道,可以想象會引發怎樣的輿論風暴,羅伯特·德爾斯特的奇特人生也開始走入公眾視野。
他的故事甚至給藝術家們提供了創作之源。2010年,美國網絡院線上映了一部名為《所有美好的東西》的電影,導演安德魯·杰瑞克奇以真實的素材加上合理的想象,近乎還原了羅伯特·德爾斯特的前半生。
相對人們對真實案件的熱烈關注,這部改編的電影作品并未引起太大反響。然而,現實的戲劇性卻沒有到此為止,羅伯特·德爾斯特的故事似乎才僅僅是個序曲,之后匪夷所思的發展及其引發的世界性關注和討論已非筆墨可以形容,在篇幅有限的本文中,我們首先以時間順序盡量客觀地敘述一下事件的始末。

紀錄片《紐約災星》海報
羅伯特·德爾斯特于1943年4月12日出生于紐約,是家中的老大。弟弟道格拉斯比他小兩歲,他還有一個小四歲的妹妹以及一個小七歲的弟弟。他的家庭是紐約最富有的地產家族之一。回憶起童年時期,他對于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光用了“幸福、幸福、幸福”來形容。但這種幸福在他七歲時戛然而止。
那個晚上,父親把他領出房間,說帶他去看媽媽,他們從大廳的窗戶向屋頂看去,媽媽正站在那里。他向母親揮手,但不知道母親是否看見了他。就在這時,他聽到仆人大叫:“她跳下去了!”母親從屋頂墜落的場景如同慢鏡頭一樣深深地烙在了羅伯特的記憶里。
七歲的羅伯特參加了母親的葬禮,他無法接受母親被裝在那個木頭盒子里被埋入地下的事實。從此,他開始逃學、離家出走,青春期時與父親對抗,但父親并沒有彌補母親以那種方式的離開在羅伯特心中造成的缺失。
1971年,孤僻的羅伯特遇到了來自平民家庭的美麗開朗的凱瑟琳,二人很快墜入愛河,并在第二年結婚,經營著自己的小生意。那時,德爾斯特家族擁有紐約最強大的企業,在父親的要求下,自認為對家族生意不感興趣的羅伯特還是回到了家族企業。然而,他與凱瑟琳的家人相處得并不怎么和諧,來自不同背景的夫妻開始產生裂痕。
在他們的關系中,羅伯特總是處于主導,凱瑟琳起初非常服從,但后來她開始想要獨立自主,導致這種關系徹底變化的事件是1976年2月凱瑟琳的意外懷孕,而羅伯特在婚前曾與她有過不生孩子的協議,于是迫使她墮胎了。后來,凱瑟琳開始在紐約讀醫科大學,她的日記里也開始了羅伯特對她使用暴力的記錄。從那以后,他們的關系每況愈下,從來沒有好轉。1982年初,凱瑟琳曾委托律師提出協議離婚,遭到羅伯特的拒絕。
1月31日周日,凱瑟琳從一個朋友家參加完聚會回到他們位于南薩勒姆鎮的住處。當晚9點多,凱瑟琳要乘坐火車回他們紐約的公寓,羅伯特送她到火車站后回到家中與鄰居喝了杯酒,然后出去散步。11點15分,他用公用電話給凱瑟琳打了電話。而紐約公寓的看門人稱,看到凱瑟琳于11點半回到了她的公寓。周一早上,醫學院的主任接到凱瑟琳的電話,說她不舒服不能來上課了,這是凱瑟琳最后一次與人聯系,此后再也沒有人見過凱瑟琳。
以上是周四晚上羅伯特向警察局報案稱妻子失蹤時的描述,當時的警官邁克爾·斯特魯克并未表示太多的重視,他認為夫妻間發生這樣的狀況是正常的,妻子受夠了丈夫就離開他了。
凱瑟琳的朋友們卻不這么認為,她們開始充當起偵探的角色。在凱瑟琳失蹤后的一個多月里,她們跟蹤羅伯特,甚至偷偷檢查了他家的垃圾箱。她們發現羅伯特扔掉了凱瑟琳的東西,據此推斷他似乎確定她再也不會回來了。而且她們發現了羅伯特手寫的一張紙條,上面列舉了一些“鏟子”之類的工具和“垃圾堆”這樣的地點。她們找到警察,認為這是羅伯特毀尸滅跡的計劃清單。但是邁克爾·斯特魯克警官對此卻有著不同的解讀。他認為在霜凍的季節,鏟子是不可能用來挖洞埋尸的。雖說由丈夫報警的妻子失蹤案中,丈夫應當成為首要嫌疑對象,但羅伯特報警時的表現是那么合乎邏輯,最重要的是沒有尸體,沒有犯罪現場。
于是,1982年5月,凱瑟琳·德爾斯特案的資料被封存于紐約市警察局失蹤人口案的文件箱中。

新婚的凱瑟琳和羅伯特·德爾斯特
18年后,凱瑟琳·德爾斯特案被重啟,這緣起于一起無關案件的被告揭發凱瑟琳是被她的丈夫殺害的。檢察官珍寧·皮洛認為,當年就應該對這個案件進行仔細調查,現在一切都從起點開始。
警方開始搜查羅伯特和凱瑟琳當年住在南薩勒姆的房子和附近的湖底,媒體也開始大肆報道此事。盡管警方并沒有找到尸體,但開始重新詢問有關人員。凱瑟琳的朋友們把調查人員的目光指向了一個名叫蘇珊·伯曼的女人,她是羅伯特的密友,凱瑟琳失蹤時,為保護羅伯特不受媒體打擾,她曾充當了羅伯特的發言人。
蘇珊·伯曼是羅伯特大學時的校友,現在是一名作家。她的父親曾是一名有錢有勢的黑手黨,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蘇珊·伯曼非常崇拜父親,在認識羅伯特·德爾斯特后,她看到了像父親一樣強勢的人,而且他需要她,于是兩人建立了特殊的友情。
此時,當年接辦失蹤案的邁克爾·斯特魯克警官在看到媒體報道后表示,看門人見到凱瑟琳回到公寓這些信息并非來自警方,而是德爾斯特方的發言人告訴媒體的。也就是說,凱瑟琳活著回到了紐約的證據都來自蘇珊·伯曼。邁克爾·斯特魯克警官推測,給醫學院打電話請假的也是蘇珊·伯曼。
羅伯特所說的一切開始遭到警方的質疑。在凱瑟琳提出離婚的四周后,他們一起待在南薩勒姆偏僻的房子里,沒有可靠證據證明她離開了那里。甚至連他報警時沒有開車到警察局也被懷疑是否因為害怕警察搜查后備廂。警方通過調查電話記錄,發現在凱瑟琳失蹤后的周二,德爾斯特公司接到從新澤西州艦底市一家洗衣店打來的付費電話,而有權利打公司付費電話的只有羅伯特和他的父親西摩,但西摩當時正在紐約。調查人員認為,在妻子失蹤后,羅伯特曾在新澤西待過幾天,新澤西州艦底市周圍廣袤的森林令警官們想起黑幫老大理想的拋尸地點,他們想到了與黑社會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蘇珊·伯曼。
蘇珊·伯曼當時居住于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比弗利山莊本尼迪克特峽谷公寓,就在洛杉磯警方聯系到她要詢問凱瑟琳失蹤案后不久,蘇珊·伯曼被謀殺了。
2000年圣誕節前夕,蘇珊·伯曼被發現死于自家的臥室中,頭部中槍。但房子沒有闖入的痕跡,兇手極有可能是她認識的人。
檢察官珍寧·皮洛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羅伯特·德爾斯特。但由于蘇珊·伯曼的父親是黑手黨,當時她正計劃寫一個涉及黑幫的劇本,她被槍殺的方式類似于處決,所以警方也開始調查她的死與黑幫之間的聯系。
幾天后,比弗利警局收到一封郵寄的信件,地址有一處拼寫錯誤。信的內容是:“本尼迪克特峽谷街1527號,死尸。”郵戳的日期是發現受害人尸體的前一天。毫無疑問,這封信是兇手寄來的,而這封信似乎傳達出不忍蘇珊的尸體被棄之腐爛的信息,應該是一個關心她的人。
蘇珊·伯曼的死讓人們的視線又一次轉移到羅伯特身上。他的車輛記錄證明當時他就在蘇珊居住的州內。在蘇珊的資金記錄中,有一大筆錢來自羅伯特。蘇珊死后,羅伯特還與她的繼子過往甚密,甚至出錢資助他的學業。
盡管有來自各方的無數懷疑,蘇珊·伯曼是被羅伯特滅口的,但仍然沒有切實的證據。2001年,不堪公眾視線所擾的羅伯特·德爾斯特喬裝改扮隱居起來。
2001年9月,在德克薩斯州的加爾維斯頓灣,警方發現了一具被肢解的男尸,尸體各部分漂浮在水面上,只有頭部沒有找到。
尸體的身份很快被查明是租住于某公寓1號的莫里斯·布萊克,2號公寓內租住的是一位名叫多蘿西·吉內爾的老婦,是一個啞巴。從2號公寓的地板上,警方發現了匆匆掩蓋的受害人的血跡,這就是他被肢解的現場。
警方很快發現,所謂的啞巴老婦是個喬裝的男人。在公寓內發現的收據中,表明此人剛剛從附近的五金店買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把工具。當警察根據另一張眼鏡店的收據將前來取眼鏡的男人逮了個正著時,在他的車里發現了這把工具。
令警方驚訝的是,這個人只是打了一個電話,便輕松搞來了25萬美元保釋金,第二天便離開了監獄。羅伯特·德爾斯特的身份也浮出了水面,他又一次登上了報紙的頭條。
更出人意料的是,羅伯特沒有出現在第二天要進行的庭審中,他潛逃了。從州立信息中心到國際刑警都在搜尋他的蹤跡,他們發現了他的許多化名,卻沒找到他的人。
然而不久,羅伯特在一個小鎮的雜貨店里因為偷了一個價值6美元的三明治被捕了,而在他的車上和錢包里,一共有3.8萬美元的現金。顯然,他是故意被抓的。這次,58歲的羅伯特被關進了監獄,直到庭審。
在準備當時這場著名的庭審時,羅伯特與當時的妻子同時雇用了兩位著名律師為他進行無罪辯護,傭金高達180萬美元。
紐約警方的手中有凱瑟琳的案子,但沒有尸體;洛杉磯警方有蘇珊·伯曼的案子,但缺乏證據。兩起案件羅伯特都是頭號嫌疑人。在加爾維斯頓的案件中,證據確鑿,羅伯特不僅殺死了受害人,還肢解了他,各地的檢察官和警探都相信,在這場訴訟中,公訴人一定會贏。
身負三案的古怪房地產大亨繼承人要接受庭審,吸引了眾多媒體爭相報道這個大新聞。失蹤前妻凱瑟琳的摯友來到法庭,羅伯特對她露出了熟人般的微笑,不由在她心里引起了同情。
庭審開始,羅伯特被控謀殺,而被告方要進行無罪辯護。在這場看似辯方毫無勝算的較量中,德爾斯特家雇用的兩位律師打出了一套異常精彩的“組合拳”。首先強調羅伯特是仁愛之人并且對前妻懷有極深的感情,即使在潛逃中也時刻把他們的結婚照帶在身邊;第二,將他的逃跑歸咎于檢察官珍寧·皮洛為了個人野心而選擇一個富豪窮追猛打以賺取政治資本,這一點非常容易贏得大眾的同情;接下來,渲染羅伯特裝扮成女人的弱勢心理,與受害人莫里斯成為好朋友,而后者由于精神不穩定時常到他的公寓持槍威脅,于是在一次受害者首先開槍的威脅中,羅伯特出于自衛奪槍走火而導致受害者死亡;分尸之舉則被解釋為受驚嚇后的精神短暫失常行為,羅伯特甚至平靜地面對著大眾說出:“我沒有殺我的朋友,我只是肢解了他的尸體。”
辯護律師最關鍵的陳詞是這段話:“這件案子的重點不在莫里斯·布萊克死后他的尸體發生了什么,不在于羅伯特·德爾斯特對他的尸體做了什么,各位應當關注的重點在于莫里斯·布萊克是怎樣死去的。”而莫里斯的死因,辯方堅持是由于自衛,而本著“合理懷疑”的原則,否決自衛應當由控方提出證據,而控方恰恰沒有證據來否認自衛的可能性。
結果,陪審團判定謀殺罪名不成立,羅伯特被當庭釋放。
羅伯特一生中最罪證確鑿的屠殺,憑借司法制度的優越性,以強大的律師團逃過制裁,輿論一片嘩然。各種報紙在頭版頭條對他冷嘲熱諷;各種脫口秀、模仿秀一擁而上,極盡挖苦之能事。導演安德魯·杰瑞克奇拍了一部充滿黑色質感的電影《所有美好的東西》,于2010年上映。
當社會在大張旗鼓地議論和揣測著這個傳奇人物的時候,羅伯特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卻主動要求電影制片人為自己做一個訪談。作為長期關注此事并因此拍出一部電影的人,導演安德魯·杰瑞克奇立刻帶領團隊開始了工作。
在第一次采訪羅伯特的鏡頭中,他一頭銀絲,安靜而瘦弱,甚至有一絲優雅和無辜。安德魯就三十年來的一切——從幼年時代的生活變故、到三次案件的過程,許多環節甚至細微的心理狀態都逐一向羅伯特求證。鏡頭前的羅伯特說話慢條斯理,卻十分詳盡,仿佛這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他只是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但在采訪的間隙,羅伯特流露出一個怪癖,他略顯神經質地自言自語道:“我不是故意說謊,我只是犯了個錯誤。”連律師的制止他都滿不在乎。或許正是這個習慣,使《紐約災星》成為迄今為止最詭異也最吸引人的紀錄片,也改變了他本人的命運。
除了與羅伯特本人進行細致的對話外,導演和團隊還走訪了與案件相關的所有人——警察、檢察官、被害者的家人、朋友、德爾斯特家族的人……導演原本是想用鏡頭記錄當下與相關當事人的訪談,然后結合新聞素材、剪報和故事重現的方法,讓觀眾去思考背后的真相。但實際上,在拍攝過程中,導演和團隊已經很難保持完全客觀的心態,而是不自覺地擔起了探尋真相的使命。
最具突破性的證據來自蘇珊·伯曼的繼子。他提供了一封羅伯特寫給蘇珊的信,信封上的筆跡與蘇珊被殺前一天警方收到的那封信的筆跡一模一樣,連拼寫錯誤都一樣。
安德魯獲得了洛杉磯警方一直想要的東西,他決定在將這件證據呈交警方之前,再約羅伯特進行一次采訪,將這封信擺在他的面前,拍下他的反應。
這次采訪很艱難。羅伯特仿佛覺察到了什么,多次拒絕。但因為弟弟的控告,需要片方幫忙,所以羅伯特接下了這個死亡采訪,而且沒有帶律師。當安德魯拿出他寫給蘇珊與警察局的信這個重磅炸彈時,他用雙手捂住了臉頰。但羅伯特沒有從自己的角度去談論,而是用極為客觀理性的語氣表示,這東西交給警察的話他們就會用來對付他,但他堅定而平靜地承認給蘇珊的信是他寫的,但給警察的信不是。
導演安德魯在將信拿給羅伯特的時候,手一直在顫抖,但他并沒有得到期待的結果,羅伯特起身去了衛生間,采訪結束了。
接下來,制作團隊開始整理海量素材,以對羅伯特的采訪為主線,糅合之前刑偵過程中各種照片、錄音、口述、影像記錄,剪輯成六集紀錄片,工作耗時近兩年。當制作團隊的一位新人在熟悉素材時,發現了衛生間里忘關話筒的羅伯特的驚人之語。
紀錄片播出的時候,影片和現實的時間軸交匯到一起。2015年3月14日,最后一集播出的前一天,羅伯特在路易斯安那州被捕,而影片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分鐘,羅伯特帶著話筒走進衛生間,采訪現場的燈一盞盞熄滅,話筒里傳來羅伯特的喃喃自語:
就這樣
你被抓住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我到底干了什么
當然是把他們都殺了
影片的最后兩集提出新證據和最后一分鐘羅伯特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語,令之前他在采訪中的那種平靜顯得異常詭異。
盡管筆跡相同的兩封信是否足以作為起訴羅伯特謀殺蘇珊·伯曼的證據還不得而知,羅伯特最后的自語也完全可以有其他的解釋。制作團隊在剪輯過程中已不可避免地代入了主觀因素。為了最佳觀賞效果,紀錄片的剪輯整體導向羅伯特七歲那個夜晚的悲劇導致他成為一個自大冷血、為所欲為的殺人狂魔,主動拍這部紀錄片似乎是他想靠著自己的聰明智慧再次逃脫干系,順便嘲諷一下全世界,但不料被逮個正著。十足的戲劇效果。
紀錄片的拍攝無疑對案件起著巨大的推波助瀾作用,也達到了引起廣泛關注的效果。影片豐富的內容、涉及的各色人物值得引發無窮無盡的討論和推測。
但是,羅伯特·德爾斯特在路易斯安那州被捕的原因是攜帶槍支和大麻。據說他當時身上持有一堆假證件被懷疑準備逃往古巴。法庭以“潛逃風險”為由拒絕他被保釋,雖然更多可能和他有關的陳年舊案被翻了出來,但是誰也不知道警方調查到了什么程度。而這部紀錄片的團隊也還在繼續拍攝,這個堪稱傳奇性的事件也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