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調式色彩選擇與對比的功效
——以紅高粱主題曲《九兒》為例

■童欣雨（云南藝術學院音樂學院）

淺談調式色彩選擇與對比的功效
——以紅高粱主題曲《九兒》為例

■童欣雨（云南藝術學院音樂學院）

歌曲《九兒》為電視劇《紅高粱》的主題曲，由作曲家阿坤所作。自《紅高粱》開映以來被各大衛視爭相播出，其主題曲《九兒》也因此火爆起來。很多人聽了《九兒》后淚流滿面。筆者認為這首歌如此感人至深，跟其調式色彩有著必然聯系。關于這首歌，網上流傳著兩種版本，一個版本為韓紅所唱，另一個版本為胡莎莎所唱。兩種版本的調式色彩不盡相同，因此帶給人的情感體驗也有些許差異。有人喜歡胡莎莎版本，但也有人更喜歡韓紅版本。其實不管哪種版本，都是通過調式色彩去刻畫音樂形象的，在調式色彩的選擇與對比上也是各有千秋。下文就此做逐一分析。

■兩種版本調式的簡述

韓紅版本的《九兒》有著濃厚的羽調式色彩。主歌部分為D宮系統，運用了正聲調（古音階），古音階中變徵的使用，使主歌部分調式色彩具有一種古樸的美感，突出民族特色。緊接著上二度移調重復，移至E宮系統，結束在C羽上。這種重復給聽者一種堅定果斷的感覺，從側面折射出女主人公九兒的性格。副歌部分通過運用下徵調（新音階），將九兒這個“奇女子”不屈抗爭坎坷命運、充滿人性光輝的形象充分展現。由主歌部分的變徵音到副歌部分的清角音，這種古音階與新音階的結合，使曲調既有民族特色，又不失現代基調。

胡莎莎版本的《九兒》初聽似與韓紅版并無不同，但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其中差異。在調式上，其主歌部分是A宮系統的B商調，運用了下徵調（新音階），緊接著上移二度到B宮系統C商調重復旋律。副歌部分采用古音階，運用變徵音。

■調式色彩的選擇與對比及其功效

1.選擇與對比

對于這同一首歌曲的兩種不同版本的調式色彩，我們該如何選擇呢？從所用的音階來看，以上兩個版本大概如下：

從以上圖表大概可看出，兩種版本所采用的音階調式順序是相反的。因為這種音階調式的差異，導致兩種版本的調式色彩不一。究竟哪種更好，暫且說法不一。但筆者的觀點如下：

首先從中國民間調式色彩的分類來看。中國民間音樂的調式色彩大類可劃分為徵、羽兩類。徵類色彩給人明亮、開闊的感覺，包括：宮調式、徵調式。代表曲目有陜北民歌《腳夫調》。羽類色彩則給人暗淡、陰柔的感覺，包括：角調式、羽調式（商調式）。代表曲目有《山丹丹開花紅艷艷》。商調式由于處于“輕”與“勁”中間，雖偏向羽類色彩，但沒有角、羽明顯。從《紅高粱》的劇情來看，結局是一個悲劇色彩的縮影，表現一種悲傷的情感，故此處用羽類色彩的曲調去闡釋劇情則更好。商調式與羽調式的版本顯然都符合電視劇劇情的需要，但筆者認為羽調式更憂傷一些，更適合表現女主人公九兒的命運。

然后從五方五聲的角度來看。電視劇《紅高粱》的拍攝地是山東高密。從地理方位來看，其方向為東北。中國古代的五方是東、西、南、北、中，其所對應的五聲是：角、商、徵、羽、宮。東方對應角，北方對應羽，山東恰好屬于東北，對應為角、羽。韓紅版的《九兒》開頭的第一句便是mila，恰好符合五方五聲對應說。胡莎莎版的《九兒》雖也動聽，但從五方五聲角度來看，其開頭樂句的lare所對應的方位是北、西，這顯然與故事發生的地點有所不符。站在影視音樂應當與劇情很好貼合這一點上看，韓紅版顯然更適合劇情。

最后，韓紅版的《九兒》所用的音階為“古音階——新音階”，胡莎莎版的為“新音階——古音階”。中國人做事往往講究邏輯思維，注重時間順序。從時序上來看，從古到今也更符合自然規律，韓紅版的《九兒》所用的音階顯然是“從古到今”思維更好地一種體現。

2.功效

在音樂創作中選擇不同的調式，往往會對作品產生較大影響，使其出現不同風格色彩，這也就是所謂的“功效”。同一作品選用不同的調式，有時會使音樂風格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如哈尼族八聲部復調音樂《哧瑪吾處阿茨》，這首哈尼族的民歌有好幾個版本。原版的《哧瑪吾處阿茨》的音階是solbladoremisol，為降二級的徵調式，有很明顯的哈尼族特性終止bla—sol。后出現南藝教授所作的另一版本，同一首曲子，所用音階變為mifala sidomi，調式由原來的徵調式變為去三七級的角調式，相應的調式色彩發生改變。失去原有的哈尼風格，給人一種強烈的日本風格。這便是典型的調式色彩選擇產生的功效。

《紅高粱》主題曲《九兒》的兩個版

本也是如此，選擇不同版本就會有不同調式色彩功效。但作為影視音樂作品，應以緊密聯系劇情為首要目的，只有選擇與劇情相符的音樂調式，才能真正表現劇情、體現魅力，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兩個版本的《九兒》有著不同的特色，調式色彩的差異，使其給人不同的感覺。單從聽覺來看，很難論出哪個更好，但從劇情出發，其結果就不言而喻。選擇商—羽色彩的《九兒》顯然沒有羽—商類色彩的《九兒》更合劇情。

韓紅版的《九兒》是電視劇的原曲，其調式色彩正好是羽類色彩—商類色彩。在調式的選擇與對比上顯然勝出胡莎莎版一籌，為何選用韓紅版作為電視劇主題曲？個人認為，衡量影視音樂的成功與否應當看它能否緊密聯系劇情，能否更好地闡釋劇情內容，能否更好地通過運用調式色彩去刻畫、塑造人物形象、音樂形象。通過以上兩個版本對調式色彩選擇與對比的分析上，我們能更深刻地認識到調式色彩在塑造音樂形象、刻畫人物形象上的功效。調式色彩可以賦予音樂作品豐富的表情與活力，從而闡釋不同的音樂動機。

作為影視音樂，《紅高粱》主題曲《九兒》很好地運用了調式色彩的變化功效去闡釋劇情、刻畫形象。這凸顯了調式色彩在音樂作品中的重要性，在實際的創作與應用中，我們也應該重視調式色彩的功效作用，選擇更適合的調式去闡釋音樂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