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碎片

廣西民族大學/陸利華

時光的碎片

廣西民族大學/陸利華

一

四月的時光提著裙擺，在粼粼綠光中撈起一籃濕漉漉的星星，折疊的心事漏進微光。滴答，滴答……

年輕的小鹿跑過青春的原野，留下一串歡快的足音。時光牽著清風，拉著小河，還有柔情的綠葉，一起馱著夕陽回家。

回家……回家……讓他們住在詩稿里。清風吹著薩克斯，小河在夢的河床上唱著川流不息的情歌，而時光和葉子一起跳舞，一起捏著幸福，數著花落。

二

青石橋在歲月的屋檐下經風歷雨，而時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影子，兩個孩子玩著光和影的游戲，說好再冷的天氣，也要相互依偎，讓四季蕩漾永不消失的暖意。

時光抖落一個又一個秘密，一條好長的路下著櫻花雨，她們一起在青春的被窩里耳語。偶有失意，生活的劫難或冷語，與暗戀的男孩擦肩而過的際遇，漂洗成蒼白的過去，那些載著夢想的帆，朝向自信和勇氣。

任時光匆匆流去，友誼的天地銘記了點點滴滴。

三

一夕秋風叩開緊掩的心扉，捎來一封十月的來信，還有一個海貝，裝滿了年月的潮水。時光說，屋頂的白月光咬著塵霜，老母親的拐杖掛著一個纖瘦的月亮，還有灑滿流云的眸光。

老母親顫巍巍，時光攙扶她穿過記憶的回廊，她日日去看屋后的老水井，流下一滴眼淚，日積月累，蓄了一汪盈盈的思念，假如你在葉落的時候歸來，她會為你溫柔地洗去身上流浪的風霜，就像孩提時一樣。

埋在老槐樹下的童話故事笑著鬧著長大。你走的時候對著樹洞耳語，螞蟻聽到了時光的秘密。

她現在坐在屋里，一副老花鏡向著你的畫像俯首。她說，孩子，你在冬天沿著風的來路流浪，遠的遠方是否都是流離失所的悲傷？孩子，累的時候，記得回想，記得望鄉，記得有一個人一直用家的方式想你。

四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明天的蒲公英飛回了昨天，我們的傘兵停在逝去的流年，疲倦的黃昏里都是昏昏欲睡的眼。誰能打通時光的隧道，在今天和昨天之間架一座七彩的橋？關在心門里的小孩，伸著手和我要糖果，可是，所有的甜蜜已經融化，就像屋前的榕樹已經耳背。

日歷撕去了一頁又一頁，我肥嘟嘟的笑臉一天一天地瘦削，直到被歲月的刀切割成暮年。今天，我看見雨天在荒原里流浪，它曾經用一串晶瑩的念珠為我裝幀童年。

紙飛機帶著一身的傷痕躺在泛黃的書頁里，我拿出來，折成飛翔的姿態，可是，沒有優美的弧度和最終的高飛，它離開我的手，來不及告別，就垂直落在地面，像一個委屈的孩子。怎么辦？我不會哄你，早已經忘記那些嬌俏的話語。

五

爺爺整理后山，種了一大片的時光。飽滿的種子躺在松軟的泥土里，望著爺爺手中的鋤頭，藏著甜蜜和欣喜，爺爺滿是皺紋的額頭也因此而樂呵呵地開出一朵花。

春天銜著一片云來，細雨滋潤地飄灑。夏天緊跟著春天的腳步，剪下一大片的陽光，精心地熬成一碗濃濃的湯，小樹苗要快快長。秋天抓住夏天的尾巴，牽著淡云和清風，依偎著融化了蕭瑟的悲傷。冬天不要怕，站立著就有不倒的神話。

365天……時光走著，爺爺走著……時光走著，小樹苗走著……

年富力強的時光走著，青春偉岸的樹走著，可是爺爺已經不在了，不再走了，不再吸著旱煙，扛著一彎圓月回家。

爺爺，我想你了，天國里的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