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土墻（外一章）

四川華鎣市雙河二中/王春雁

記憶的土墻（外一章）

四川華鎣市雙河二中/王春雁

鄉村，一株一株的土墻立在雨中，靜默著。房屋敞開耳朵，窺探它的心事。爬滿裂縫的蛛網，擋不住風霜的過往。

蔓生的野草，或者一些枯藤，衣帶一樣纏繞在土墻傷痕累累的腰上，是尋求你的庇護，還是在打量房屋的高度？土墻木訥，猶如村頭抽旱煙的老人。

這些土墻，是和種子相依為命從泥土中長起來的。同莊稼一道在村莊涼薄的肩背上摸爬滾打，饑餓與寒冷如長風鞭影在它臃腫的身上反復敲擊。

土墻神情安詳，沉默地注視屋頂的炊煙，那是村民最美的暢想。

殷實的農莊或者貧寒的白屋，到處都站立有土墻的影子。

它們懂規矩，托付沉重的歷史，撐起鄉人的天空，一步一爬，艱難龜行。它們踏實憨厚，從不多話，總是站好自身的立場與角度。

一場一場的風過后，蕩起山村的童謠。土墻仍依偎在那些低矮的田莊，守候在我們靈魂的家園，如一只忠實的看家之犬。只是，土墻能決定房屋的高度，卻不能把握住上層建筑的思想。

城市的咆哮，最終匯流成河，淹沒了昔日的村莊。蟬蟲蟋蟀無家可歸，鄉土音樂不再嘹亮。

最后一個深夜，機器聲驟起，土墻瞬間倒下。有人說土墻嘆息過，我不敢肯定，因為很多人還在夢中。

能夠肯定的，是土墻沒有掙扎，它記起了紀念碑的重量。

X　扇子

天空噴火的時候，汗流夾縫的手掌拎起一片蘑菇云，猶如蕩秋千的小姑娘輪回晃動。那些竹塊、紙片、蒲草編織的聲音，在低矮的屋檐邊或慵懶的堂屋里，不停敲打，似乎在驅趕這個季節。

不再單身的扇，靜坐于時光的缺口。

用時，就搖動；

不用，就是自己。

讓風跟太陽對話。

我們是被醒來的風喂養的一群莊稼。是風，讓蚊蟲在衣裙之外繞樹三匝，無處近身；是風，疏散陽光抵達稻禾的閨房。

在你晃動的影子里，遠處，一條夏天的河流正在泛濫。到處張開饑餓的嘴巴，灼人的溫度選擇流浪。

扇是風生水起的符號，搖動是它唯一的手語。不像樹，總是招風。

有時，到底是扇在搖動，抑或心情在沉浮，我說不清楚。我只知道，扇在別人手中，無法掙脫自己的宿命。

它的心事，晾滿房前的竹棍。

也許風知道。

后來，扇老了。扇在深處，溫度在下，人心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