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宇
一切照舊
□宋振宇
于總經(jīng)理這個人真是沒說的,一個字“好”,好!就是好!慈祥和善,對下屬說話從不高聲,就是下屬們有些過錯也沒見他動怒,和顏悅色地把道理給你講清楚,最后你自己就明白該為錯誤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我被調(diào)到他身邊當秘書是在那個老木秘書出車禍去世三個星期后的一天早晨。看到面前于總那張蒼白而且疲憊的面龐,就可以想象到在沒有秘書幫助的情況下他工作是多么的緊張勞累。公司里那幾位副總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張羅著給于總安排秘書,但是被他嚴詞拒絕,他是不能在一個為他操勞十幾年和他親如兄弟的人還正在去西天的路上時就把他在陽間的位置轉(zhuǎn)給別的什么人的。
所以我是在三個星期后才來到他身邊就很順理成章了。
“你知道,我從來不用女秘書!這些年我的秘書都是男同胞!用女秘書很容易出問題的,這個我不多說你也明白!”于總在對我講這些話時,臉色莊重,沒有一絲調(diào)侃成分。所以我認為他這些話是從心底發(fā)出來的。這些話是靠得住的。雖然我也知道對前秘書老木出車禍的事情警方還沒有完全定論,是自殺還是意外正在調(diào)查。這件事給我們這個制藥公司造成很大負面影響,但是災難總算是在一點點過去,傷口在慢慢恢復。
“你在分公司干得挺不錯,所以你在這里要盡快進入狀態(tài)!時間就是金錢!這些事你懂的!”于總在最后對我這樣叮囑。
我自然是懂得于總話的分量,作為公司的成員能聆聽一把手這樣的教誨,這是我的好運道。
下面我要說的是和于總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總公司和分公司一樣都是雇用物業(yè)公司對公司日常瑣事進行打理的。當然這里面也包括保安員。物業(yè)公司名稱叫春和物業(yè),日常在為公司服務的保安員一共有十個人,他們其中九個是分三人一組輪班上十二小時休二十四小時的,另一個是他們的保安隊長。
保安員的工作流動性很大,所以那些保安的面孔經(jīng)常變換。
就在我調(diào)到總公司后大約一個星期,保安員堆兒里出現(xiàn)一張非常年輕稚氣的臉。本來公司的員工和物業(yè)的員工兩不搭界,這邊堆里是花錢享受一切的甩手掌柜,另一方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的打工者。但是,有些事情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搭調(diào)。
先前的那些保安員都是一水的五十出頭的年紀,因為保安員們差不多都是已退休和要退休的人,因為年齡關系這些人重活干不了,只好來干工資最低的活,所以眼里所見都是滿臉皺紋說話粗聲大氣走路搖搖晃晃的老家伙,可要是在這堆人里出現(xiàn)一張白白凈凈看上去也就二十剛過的面孔,那就如鶴立雞群般地扎眼了是不是?
這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
我見到他第一眼就覺得他很像我曾見過的某個人,但是究竟像誰又說不上來。總之他的那雙眼很熟悉。他姓洪名字也是個“洪”字,個子不高,臉型瘦削,雙眉很濃,嘴巴不大,挺直的鼻梁,人長得不受看,但他身上有股很明顯的活力。
熱帶西北太平洋和東南印度洋對流活動異常之間的聯(lián)系與非絕熱加熱引起的環(huán)流異常有關。當熱帶西北太平洋與東南印度洋對流活動正相關時,海溫異常引起熱帶西北太平洋與東南印度洋異常冷卻,大氣柱冷卻,兩地區(qū)均存在反氣旋性環(huán)流,低層輻散,高層輻合,對流弱,降水都為負異常。兩地區(qū)OLR負相關時,熱帶西北太平洋與熱帶東南印度洋環(huán)流異常相反,熱帶西北太平洋低層輻散,高層輻合,對流弱;熱帶東南印度洋低層輻合,高層輻散,對流強,降水為正異常。
因為洪洪年輕,所以他所在的保安班里有什么需要登梯爬高的事都由他來做。總公司是一座面積三千平米的四層大樓,每天都會有許多意外出現(xiàn),那些上年歲的總會叫上這個年輕人跟在旁邊。就因為這些原因,公司里的人慢慢都和洪洪搞熟了。到后來,有些辦公室的小活也就不打報告直接叫洪洪來幫忙。洪洪手很巧,辦公室電路傳輸網(wǎng)線改道這些本是找專業(yè)人員干的活也就叫他給解決。
洪洪的表現(xiàn)叫于總很滿意,因為這些挺專業(yè)的工作如果請那些維保公司來做是要花錢的,現(xiàn)在物業(yè)的一個洪洪就把問題解決掉,公司省下大筆維保費,總經(jīng)理心里能不偷著樂嗎?
人熟不講理,因為熟識,洪洪出入本不該他進出的地方也沒人提出異議,都是自己人了嘛!
公司現(xiàn)在就要召開年度計劃大會了,參加的人只限于中層以上。在這個會議上于總要對本年度工作完成和來年計劃做詳細說明,尤其是來年的工作計劃里有許多內(nèi)容是不能見光的,譬如那些如何打開新市場保住老地盤,還有如何在法律空隙中給哪些人多少甜頭拿死醫(yī)院那些大夫的這些事更是機密中的機密。
會議在極保密的情況下準備了好長時間,我這個秘書終于理解到那個出車禍去世的老木活在這個公司里是多么的艱難,尤其是要干的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不提心吊膽就沒法子進行。
在開會的頭天晚上,我終于要下班了,但是在走廊里我意外地看到洪洪。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是不該出現(xiàn)的。我心里打個頓,但是沒有多想,只是那么的一個閃念而已,因為我太累了,累得連正常的警覺性都沒有了。
“你怎么在這里?”我問也只是隨口一說。
“我巡邏!上來轉(zhuǎn)轉(zhuǎn)!”洪洪說著就和我一起出了那層樓。
“以后你可得注意!這個地方?jīng)]得允許不能隨便來!”我教訓他道。
“謝謝您的忠告!以后?恐怕是沒有什么以后了!”洪洪的回答有些反常。
第二天工作會議按時召開。按計劃先由于總講話。機要會議室墻上有個大屏幕,每次開會都是要放影像的。
但是,可怕的事卻突然出現(xiàn)了!弄得我們秘書組連同與會者目瞪口呆!
大屏幕上出現(xiàn)的不是站在臺上的于總而是那個死去的老木的頭像,緊接著下面出現(xiàn)的是一行行大的字幕,我記得當時有一句話是這樣寫的:“我老木是不折不扣執(zhí)行于總的命令,加在我身上的那些罪行都是于總指揮的!我不得不死,為我的家人,但我死不瞑目!”
在這個短片的最后出現(xiàn)另一張面孔!
這是洪洪的面龐,他的話所有人都記住了!
“對不起!我在傳輸器線路上做了些變動,我之所以要這樣做,我之所以要隱姓埋名就是要給我的父親正名!把那些真正的壞蛋繩之以法!”
我猛然想起洪洪的那雙眼睛像誰了!
下面的事我不說大伙也都會明白!于總后來被警方帶走了。
于總下臺后,我們總公司又調(diào)來位胡總,胡總之后又調(diào)來位趙總,我職務沒變化,還當我的秘書,公司運轉(zhuǎn)正常,那些會議照常召開,那些計劃照常進行!
總之,一切照舊!
(原載《天津文學》2015年第10期 安徽徐其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