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蒙陰縣第一中學/若荷
槐花魂
山東蒙陰縣第一中學/若荷
晨起散步,忽然鼻端襲來一股濃濃的槐香,這香氣甜甜的,非常濃厚,惹得我在聞到香氣的地方,癡癡地嗅著,不想離開。駐足半晌,這才回過神來,一路向公園而去,眼看物事移轉,香氣漸淡,可絲絲縷縷的香,卻像在兩頰生發了似的,揮之不去。
槐花的香,跟著我來了。我舉頭尋找,四處打量,遠近的景物里,皆不見槐的一枝一柯。其實我知道,許多年來,城市里的槐早已離我們遠去,越來越變得稀罕,更多的樹不再是我們熟悉的槐樹,而是各種各樣的梧桐,這數量可觀的樹上,結出的不是美麗的槐花,而是圓圓的球狀果實。春天,梧桐開花時,總有一種碎屑樣的物質,隨著風滿天飛舞,到處撲眼沾衣,不勝厭煩,這讓人更加想念槐花。
想念槐花的四月和五月,花兒盛開的時節,想念那五百多年槐香演變的歷史。想念最初的先民與槐樹的故事。想念我們的根。這要是在過去,我們居住的房屋的周圍,到處都是槐的身影,角落里種著槐樹,院子里種著槐樹,我們學校早先的操場上,前人曾在周邊種過一圈槐樹,每年五月,那些春光閑散的日子,都是屬于槐花的,它們好像是約定了似的,于某個時辰如期吐蕾綻放,似晚春與槐花的邀約。
槐花的香,與其他的香氣不同,只要附近有一株槐樹,樹上有花在開,那么,這個地方無論風來、雨來,總有一種氣息游移于空氣之中,有如躲不開的清風,氤氳著誘人香氛。人移,花香也移,就像這花香早已盈于襟中、袖口。置身槐花的香里,你只想一路跟隨它們,飄然而去,不管凡世紅塵。
槐花開得白,花期一到,一嘟嚕一嘟嚕地掛在枝上。槐花的純粹,是白得不染纖塵,像斂翅停落的蝴蝶仙子。槐花在這個季節,是邁出閨閣的女子,芳情滿懷,流蘇披掛,一樹瓊花,濃香馥郁。潔白的花,開在老屋的房頂,開得滿蓋瓊華。花開之后,方生出嫩綠的槐葉,碧水一般透明,滿院綠意葳蕤。
更為可人的,是那些生長在山村野嶺上的槐樹,一樹樹槐花開放,傾國傾城地掛在枝上。花束在樹冠重疊起來,如同覆蓋一層壓枝的雪,滿山漫嶺的花連綿起來,聲勢浩大。
槐花不僅可以釀蜜,還可滿足人的口福。將槐花從枝上摘下來,沖洗干凈,和上面粉,打上幾只雞蛋,用水加以攪拌,等均勻調和,攤開在燒熱的油鍋里煎成槐花面餅,盛入盤中,蒸氣里便會繚繞出槐花的香氣,潛著一縷槐的青澀的氣質。
在所有蜂蜜中,我最喜歡吃的是槐花蜜,花蜜之中,依然保留著絲絲縷縷的槐香,像槐花的魂。槐花蜜里看不到花的潔白,只能看見乳狀淡黃的蜜汁,然而,當把一匙槐蜜傾于杯中輕輕攪拌,眼前便會現出一穗穗槐花,挾著不久前的那個春末及初夏,陷入一種淺而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