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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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玲的散文詩
孔祥玲
我在哪里?我到底在哪里?總是在茫然的時候問自己,沒有人可以給我答復,只任自己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滑行。是時光的隧道嗎?它可以帶我到達未知的地方,卻不能帶我回溯到曾經,遠去的,只在記憶中擱淺。
曾經,情深也罷,緣淺也罷,在低回時,春光里,丁香郁結,芭蕉難展寸心。也許至此也該慶幸。然,哽咽無聲。
之于時光,生命是渺小的,而情感是否隨生命而逝?還要不要相信永恒?
生命中有很多不能割舍,于是我們活著,哭著,笑著,愛著,疼著,在深深的夜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嘆息,把肢體交給黑暗,把靈魂從那千瘡百孔的軀殼中釋放出來,它有如月亮般的美好、皎潔,與我相對無語。
這一刻,我是屬于我的,可以有鳥的翅膀飛翔,可以確定心向往的方向,超然世外,不再受肉體的煎熬。當我再問,我在哪里,我看到一只魚鳥在天空的霞光中升騰。
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抱膝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物發呆。朦朧的煙雨,林立的樓宇,安靜的植物,夜晚的霓虹,看著看著有時會熱淚盈眶,或者微笑,莫名而恍惚。
在靜寂中覺得自己就像大海中一座孤獨的島嶼,海水擊打著我的身軀,一次次沖刷洗滌我那堅強而又薄弱的意志。在暗夜里迷惘,追尋生命與命運的真相。在無奈、痛苦和失望,甚至絕望中,卻依然倔強地尋覓著幸福的真諦。
就這樣在海上漂泊,漂泊了很久卻無法抵達渴望的彼岸,彼岸離我很近又很遠。
我只是我自己的島嶼,在生活的海洋中漂泊,構建著自己的獨立王國,令其富饒,有花香鳥語。也可令其荒蕪,寸草不生。快樂和痛苦共存,幸與不幸同生。
若此,又何必固執地去尋靠彼岸呢?我們都是彼岸與此岸,相望相依,以海水相連,傾聽潮水擊打在巖石上的回旋余響。幸福很簡單,這一刻,我該是幸福的,因為我聽到來自靈魂的呼喚。
至此,我的島嶼已是陽光明媚,珊瑚叢生,春紅有謝,草木興榮。
逝水東流,秋光一寸寸變短。而此秋非彼秋,此秋仍色彩斑斕,桂花飄香,果實離開枝頭,陽光開始變得慈、暖。
然,我在彼秋,桂花酒已冷,秋陽似沒落之后的愛情,冷冽的風是從心底刮起的,風向分明。
我在彼秋以一顆低微的心,在另一顆高貴的心之下,高昂起頭忍住眼里的淚水。沒有回響的遠方,因為沉默變得更遠,我曾觸及的溫度,在冷冷的風中成為指尖和唇齒間的記憶。
遠方讓我在彼秋提前進入冬季,成為雪的尸體,在等待和眺望中,玉體橫陳。
此刻,我的眼中又布滿秋天一場陰雨。而我的遠方仍無消息,心中低沉的呼喚,猶如墜入空谷,回響的只是一聲巨大的嘆息。聽,我的體內灌滿了秋風,落葉在異鄉迷途,你也在其中。
遍體瘢痕是在記錄你異鄉的故事嗎?而我是其中一段秘不可宣的隱情。
我們曾擁有的劇情,是一趟載著我和陌生人的列車,駛向你,又遠離你。
你成為遠方,也唯有遠方那一束昏黃的燈光和一雙有力而溫暖的手,向我的心胸靠近再靠近。它們成為我新的疾患,不能碰觸,一碰就疼。
你是秋天,你是我的愛人,你可以保持孤寂,沉默,蕭瑟,卻不能不讓我的世界雨聲大作。
秋已是深了,風仍是追趕著風,越來越寒涼。十月似乎是被我遺忘,是我把它折疊成了紙飛機的夢想。若此,它是隨著風向的,飛離地面,在天空飛翔。
只是風也會向著低處,落葉被它狂掃著起舞,那瑟縮的蝶衣女子,紙飛機的夢想都是十月的祭葬。
那么,在深秋的銜接處,我該以怎樣的姿態迎向十一月?所有的枯枝敗葉,都被人描述。不,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如果遠處有迎接我的梵音,我將以雪花的清澈冰冷,走在越來越陡峭的路上。
進入冬季,天地空曠。風抬高了手臂,剩余的落葉以旋轉的舞姿落地,陽光匍匐于地面,冷從冰面上反彈。路過的行人噤若寒蟬。
總會有一幅溫馨的畫面可以尋覓,總會有一處溫暖可以抵達吧?追風的女子如同追夢的女子,有相同的長裙和長發。奔跑在曠野、花叢,一轉身就在時光深處消失。只剩下風了,收割秋日、果實。
這時,風一高再高,怒吼著將黑暗推至天空,月亮隱退,星辰吐出憂郁。冰從水面燃燒升起,冷冽的火焰,保持向上的姿勢。涼薄的塵世,在迎接一場雪的蒞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