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枚釘子釘在墻上[外三首]

□賴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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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枚釘子釘在墻上[外三首]

□賴微

把這枚釘子釘在墻上

用你們生銹的錘，和

堅硬的力

我感受得到

一寸一寸的光陰

楔進墻體的疼痛

這是七月

陷入或者出離

與墻體無關

冰冷的鐵錘

一下一下，敲著人心

我在寂寂的非想之中

放下自己

杯蓋打開

杯蓋打開，等著一壺水的沖泡

等著一泡珍藏多年的老茶

慢慢打開自己。在滾燙的水中

一切未來與過往

無須刻意去拆解

如同許多開頭與結尾

我們無須刻意去探究

茶的人生原本沒有為我們

備份未來

望著一尾尾游魚在杯中翻躍

感動的冷靜終于覆蓋了自己

在那一片熱騰騰的蒸氣散盡之后

我們的眼角已布滿密密的年輪

一只在云中奔跑的貓

他夢見自己在云中奔跑

他讓季風為他插上藍色的翅膀

為了意志飛臨更遠的高度

他將四肢盡量伸直

連路過的鼾聲也被編成節奏分明的指令

他跨過了預想中遼闊的海疆。在天黑之前

他看見了漂流瓶里藏著的那句箴言

他相信有一個童聲已在遠處朝他呼喊

他讓每一根毛發都醒著奔走的未來

他將炙熱的那些光環擦亮

將身后的一些傳說隱藏

為了抵達這目光終要企及的遠方

將一場風暴送走之后，奔跑的方向開始清晰

借彤云的余光，他將腕上的尺碼用力拉緊

他將周圍的空氣壓縮成一個個單詞

他將雙手打開，說：在閃電熄滅之前

他要讓天空看到他真實的飛翔

終于，他飛過了曾經夢想的許諾的高度

似曾相識的種種臆測被他一根根折彎

今天，他坦然地將剩余的天空全部掀開

認真地接受一節一節麥芒歡樂的舞蹈

喜悅的青煙輕輕穿過白云昨日的雙肩

一群魚兒在時光的倒影里，終于看見自己

曾經死去的模樣

或者：一枚空空的蟬鳴

把光給我，把火

給我。用你的手

把這場暴雨送來的雷聲，以及

生的與死的落葉，給我

一杯水難以承受諾言之重

你守約的腳步，遲過了

今年守望的春天

從地上重新回到天邊，只有十步

你匆匆走過那些變幻的臉，試圖

在那里拾取那枚空空的蟬鳴

你用凝眸遠方以遠的姿態

看你在自己的眉間行船

在嘶啞的喉嚨中呼喊

你多么想搬開那些石頭

多么想把一地的落葉聚攏，然后

把冷冷的火光點亮

你說你可以用這種方式，超度

一枚空空的蟬鳴，并且握住

隨風飄散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