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的奇遇

魯永平

雷特生性懶惰，父母去世后，就一直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流浪生活。最近，雷特晚上睡在城市公園長椅上的時候，迷迷糊糊總覺得有人在旁邊，但睜開眼又啥也沒看到，以為是白天太累導致晚上睡覺出現幻覺，也沒當回事。這天晚上，雷特睡得正香，鼾聲如雷，突然被人推醒了，讓他坐起來。他很不高興地慢吞吞坐起身子，睡眼惺忪地打量著眼前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大漢，問道 ：“你們是誰？找我干嗎？”

“是這樣的。我們老板想要雇一個打理花園的工人，需要體格健壯一點。我們看你比較合適，所以跟你談談。每月薪水不低于 500 美元，吃住全包，還有機會出國旅游。”“那活多不多？多了我可不去。”雷特有點心動了，畢竟風餐露宿的日子不好過。

“我們有專業的園林工人，你只是打個下手，沒有多少活的。”

“那好，我跟你們去。”雷特按耐不住興奮跟著兩人上了車，心想這真是天上掉下的餡餅啊！

路上，雷特正興奮呢，突然被人一拳打昏了。

等他醒來，汽車已經停在一幢大別墅的門前，一個大漢叫他下車。雷特質問剛才干嗎把他打昏，那大漢輕描淡寫解釋，老板不是普通人，住址必須保密，然后叫他進去。雷特朝周圍望了望，完全是陌生的另一個地方，也不知道離城市有多遠。別墅建在半山腰上，四周砌著四五米高的圍墻，大門口站著兩個黑大漢，逃跑是不可能了。雷特有點后悔，但現在已經別無他法，只能跟著那個叫他下車的大個子往里走。

進門后便是一個大廳，富麗堂皇，東邊墻上掛著一幅一對年輕夫婦的肖像畫，那女的一看就是個大美人。大廳左側是通往二樓的盤旋式樓梯。

雷特正在四處打量，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咳嗽一聲，叫他跟自己上樓。一直走到三樓東邊數過來的第二間門口，管家打開門，示意雷特跟進來。他告訴雷特這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東邊一間是臥室，一張大床緊靠東墻擺放著，西邊一間有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還有電視機、書柜、電腦，再往西便是一間放著大浴缸的洗漱間。又說平時吃飯都有人會送上來，有事打床頭那個電話，號碼是 11。最后，管家很嚴肅地強調，屋子里的桌椅都可以動，但絕對不能動那張床。除了工作需要和必要的戶外活動，其余時間雷特必須待在房間里，看電視玩電腦都可以，但九點半必須準時睡覺，而且絕對不能自個兒走出房間門。

雷特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囚犯，感到憤怒，剛想反駁，管家便冷冷的說 ：“勸你老實點，否則死在這里也沒人知道，更何況你只是一個沒人會注意的流浪漢！但只要你遵守這里的規則，我保證你會過得很愉快。”

雷特泄了氣，只好乖乖聽話，過起了做夢也想不到的“好”日子。說起來，除了那些討厭的規則，雷特過得真不錯，每天錦衣玉食，衣服有人洗，房間有人打掃，一個月干不了幾次活，偶爾還能在別墅無人的花園里走走，睡覺前還有仆人會送上一杯熱牛奶。

有一天晚上，雷特撞了邪一樣，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不多久，管家便帶著醫生進來了。醫生緊張地問他哪里不舒服，給他量血壓什么的，很仔細地檢查一番，見確實沒有問題，才讓他吃了安眠藥睡下。

又有一次，他咳嗽了一下，管家如臨大敵，馬上叫來醫生檢查半天，吃了一大堆藥，對他的健康可謂是關懷備至，小心翼翼。更離奇的是，每天晚上都會要求他稱體重，說為了他的健康，必須保持體重在剛來的時候。如果超了，第二天開始主食減半，葷菜換素菜。當然如果輕了，馬上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伺候。雷特一邊是受寵若驚，一邊更是覺得莫名奇妙。他也問了管家好幾次，但管家每次都只有一句話，該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問也沒用。

開始，他還害怕哪天把他殺了，后來見管家態度不錯，漸漸安定下來，安心享受起來，也許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呢。話說回來，雷特現在除了安心在這里過日子還能有別的路可選嗎？雖然，雷特也會懷念流浪時自由自在的日子，動過逃跑的念頭，可真的要付諸行動，簡直是癡人說夢，根本不可能！

一個月后的一天，管家問他要身份證辦護照，說是要帶他出國旅游，雷特驚喜萬分，樂顛顛地掏出身份證給了管家。

不久，雷特果然跟著大個子坐飛機來到法國巴黎，住進了當地一家豪華賓館總統套房。白天那個大個子陪著逛逛街，看看附近的風景，晚上吃完法國大餐看會電視就睡在套房的客房里。總的來說，除了晚上必須開著門睡覺令人奇怪，日子也算過得瀟灑。

此后，又時不時地到英國、澳大利亞等很多國家去旅游。半年下來， 雷特完全愛上了這樣的日子，樂不思蜀了，再也不去想為什么要雇自己，反正不用干多少活就可以享受這樣的生活，還能拿到每月 500 元的薪水，管它明天會怎樣呢！

這天晚上，睡前，雷特又看起了新聞，女主播正在報道說當地世界五百強企業某電子公司老板的遺孀、美麗動人的瑪莉亞與有著世界經濟預測天才之稱的強尼一見鐘情，即將結為夫婦。雷特貪婪地看著屏幕上身材火爆的瑪莉亞，咽了好幾口口水。看到后來覺得這兩個人都有點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哪里見過，管家進來給他送牛奶也沒注意。半夜，雷特做起了美夢，夢見自己跟瑪莉亞美女親吻。

一大早，雷特被凍醒了，一摸身上竟然沒蓋被子，拉了半天也沒拉到什么，一翻身啪嗒摔在地上。這下雷特徹底嚇醒了，四周一看，嚇了一大跳，床不見了，別墅沒了，自己竟置身于一個城市的公園。

雷特愣愣地看著那熟悉的公園、熟悉的長椅，以為自己還在做夢，趕緊掐了一把大腿，好痛！這不是夢！可是睡覺的時候明明還在那幢別墅里，醒來怎么會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自己以前睡覺的那個公園？難道別墅才是個夢？雷特低頭看看身上嶄新的衣服，腳上锃亮的皮鞋，不對，也不是夢！雷特想了半天，雖然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又回到這地方了，但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自己被辭退了。雷特連忙摸摸自己貼身衣服的口袋，還好，這半年積存起來的 3000 美元還在。

不過這半年的遭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雷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放棄。過慣了好日子，雷特發現自己已經不能適應流浪生活了，便打算租間小房子，用賺來的這 3000 美元做點小生意。

這天，雷特來到商場家電部想買臺電視機回去，看見買電視機那邊圍了一大群人，他也擠過去看熱鬧。電視里放著一個盛大的婚禮場面，新郎正牽著新娘的手走下樓梯。畫外音介紹，瑪莉亞和強尼可謂天作之合，不僅新郎相貌酷似瑪莉亞的前夫，而且連呼嚕聲也十分相似。據說瑪莉亞與前夫感情深厚，前夫病逝后，就因為沒有丈夫呼嚕聲相伴一直嚴重失眠，各種醫學手段均不見效，后來用了一個神秘的方子，才能安睡。這個神秘的方子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尋得。

接下來，畫外音揭秘這個神秘的方子，說是手下人花了好幾個月時間，才尋得一位鼾聲與瑪莉亞先夫酷似的人。先是借助現代錄音技術，但催眠效果不佳，最終不得不秘密雇用本人才奏效。至于這位神秘人士到底是誰則無可奉告。

畫外音還說到，這兩年來，瑪莉亞先后跑到法國、澳大利亞、英國等國家的一些大城市，尋找經濟合作伙伴，但最大的收獲不是找到了理想的合作伙伴而是遇見了生活中的最佳伴侶。

雷特看到這個熟悉的畫面，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曾經住過的別墅嗎？！那女的就是肖像畫中的女人，而男的確實和畫中的男人很像。此刻，一些記憶的碎片，呼嚕、藥方、體重、法國、英國、澳大利亞等等，在雷特的腦中慢慢串成一條線。他如夢方醒，原來自己就是那個神秘的方子！

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是因自己的呼嚕聲跟瑪莉亞前夫的很接近，因此先是錄音后又被雇傭，但不好明說，就假借招花匠助手的名頭。至于對他照顧得很好，也是為了保證呼嚕聲盡可能不變，不準自己動床，想必床邊的隔壁上有機關，可開合，與女主人臥室相通。報道中提到現代錄音技術，雷特也想明白了，自己被雇前好幾個晚上老是覺得有人在身邊不是幻覺，而是有人在偷錄自己的鼾聲。錄制的呼嚕聲跟原聲比還是有差別的，故而不得已把自己招去了。后來的幾次出國旅游，要他開門睡覺，當然也只是為了保證瑪莉亞在國外的睡眠質量！現在瑪莉亞遇到了強尼，自然就不需要自己了。

看著屏幕上那對新人幸福的笑容，雷特也笑了，“嘿嘿，祝你們幸……不，祝我們大家幸福！”

（責編/方紅艷 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