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背后的新聞》百折不撓才能探求真相

近日，《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獲評2015年度河北省新聞獎一等獎。

2015年12月25日，《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在河北日報六版《專訪》欄目刊發，在社會上和安監系統、企業中間引起了強烈反響。“這是一篇真正的輿論監督報道，比我們檢查企業幾百次還要有警醒作用。”省安監局局長劉寶玲對報道給予了高度贊揚。

今年年初，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主持召開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他說，輿論監督和正面宣傳是統一的。新聞媒體要直面工作中存在的問題，直面社會丑惡現象，激濁揚清、針砭時弊，同時發表批評性報道要事實準確、分析客觀。

一、輿論監督難，只要是監督，就會有阻力，需要斗智斗勇

這篇輿論監督報道，來之不易。安監部門相關處室不接受采訪，處處設防。從2015年10月22日采訪到見報，中間持續了2個多月。期間，我深入邯鄲、邢臺、石家莊等地，采訪了中介機構、安監人員等近20人，進行明察暗訪，獲得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經過咬著牙堅持、反復溝通后，省安監局從最初抵制，到局長同意刊發，再到“自曝家丑”，甚至幫忙改稿。其間溝通的過程，千回百轉，我一度感到精疲力竭、想到放棄，但最終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從這篇稿件中，我深感干成一件事情的艱辛，正如有句話所說：成功需要一千個因素，失敗只需一個理由，百折不撓才能探求真相。

二、題材確定，初遇波折，采訪被抵制

天津爆炸事故上百人遇難，背后暴露出安評造假隱患重重。

2015年10月20日，在經濟中心每周例會上，我報的安全中介造假這個選題獲得肯定，被認為是一個不錯的新聞題材，是一篇很好的《追訪》報道。但采訪卻無從下手，原因是省安監局主管安全中介的規劃科技規劃處不接受采訪，安監局新聞中心主任也不贊成報道。

2015年10月22日，我利用到省安監局采訪的機會，采訪了該局總工程師王忠秋、省安監局監察執法總隊副總隊長張獻增等，他們聊起了安全中介造假現象，透露了安監人員索要中介費、攬業務等大量內幕。

接下來，我赴邯鄲采訪了幾家中介公司，了解了安全中介造假的一些現象。

2015年11月23日，冒著大雪，我跟隨省安監局執法總隊對石家莊市朝陽安全評價咨詢有限公司進行執法檢查，并到沙河、贊皇等地進行了查驗。

經過近一個月的采訪寫作，《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初稿完成。按照規定，如此敏感的輿論監督報道，要請主管部門把把關。

三、稿件被對方“斃掉”，溝通陷入僵局

2015年12月13日，我拿著初稿，找省安監局進行溝通。該局新聞中心主任一直在埋怨，“你這報道沒必要，會惹許多麻煩。咱們關系這么好，你還寫這樣的報道。”

省安監局局長劉寶玲說，“知道這個問題，我們正在整治，報道沒必要，會帶來問題。”

溝通非常困難。在他的辦公室，我跟他講了報道的目的和思路，“建議把它當做解放思想大討論中破解的一個難題來抓。這正是全省安監系統主動發現問題、主動解決問題的很好例證。”他的立場有點兒松動，但只是說“回頭再研究研究。”

回報社的路上，我電話跟中心負責人進行匯報，她一再要求“多溝通，要讓安監局認識到，這篇報道是幫著他們做工作，通過輿論監督推動解決安全中介造假問題。”

第二天，我來到了省安監局，劉寶玲在打印出來的稿件上進行了大段批示：這篇文章是我特約郭東同志寫的，總體不錯，但是還是缺乏力度、缺乏案例，請規劃科技處全體一起和郭東同志寫好這篇文章，希望你們講政治、顧大局、斗私奉公、講真話，借媒體的力量推動對中介機構治理深入開展……如果我對這個稿子不滿意，意味著對有些同志的黨性修養、工作態度和能力不滿意。

隨后，我去了規劃科技處。3位相關負責人表現得非常激動，一再說，“為什么不寫別的部門，單單寫安全中介？”溝通再次陷入僵局。

當天夜里11點多，我接到規劃科技處負責人電話，他想當面聊聊，并建議不要發了。在得到拒絕后，他又說起了軟話，并約好第二天見面。

2015年12月17日，見面后，規劃科技處負責人不再提要求，東拉西扯，套近乎。隨后，我以家里有事為由，馬上逃離。

四、轉機，從一碗面的溝通開始

2015年12月18日。我再次來到規劃科技處。這次他們干脆對稿件進行了大范圍改動，把涉及他們以及相關關系單位全去掉，稿件被改得“面目全非”。

我據理力爭，稿件進行折中修改。

當天11點，劉寶玲辦公室。“放這兒吧，下周再溝通，‘好飯不怕晚。我下午有個全省會議，需要準備。”

因為是星期五，擔心會有變數，我決定等劉寶玲，繼續溝通。

12點了，劉寶玲走出來準備到食堂吃飯去。看到我后愣了下神，跟我說，“走，一起吃飯去，聊聊天。”

在省安監局食堂，我們每人一大碗面條，鹵自己放。從電視上的普京開始聊起，就聊到稿子上，聊到了天津爆炸背后的安評造假，也聊到了河北安全中介造假現象。他坦誠地說，“以前和有關部門都協商過，但因權限問題，無法做到解決，很多單位怕得罪人。”

我又對他講起了邯鄲的非法集資、廊坊的黃金佳等金融案件，因為相關部門缺乏高度重視，演變成社會性的事件。

飯后，他再次改稿并自曝家丑，說了大量的事例。“河北日報要全面深刻地寫，具體到人、單位、都要寫出來，動真的、來實的。”

2015年12月19日，《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成稿，總編輯、副總編輯對稿件進行了修改。

2015年12月24日，劉寶玲對第三遍稿件又一次進行了詳細修改。12月25日，《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在河北日報六版的《追訪》中刊發。

五、意想不到的反響

《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見報后，省安監局高度重視，在全省范圍內開展專業技術服務專項治理。

光明網、新華網等國內媒體對報道進行轉載，河北人民廣播電臺進行了全文轉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篇報道在其他廳局也引起注意。2015年12月29日，省質監局召開黨組會議，學習了《安全中介造假，誰來管？》報道。該局局長夏延軍要求特種設備處等單位，來實的、來真的，希望河北日報對他們的工作進行類似的跟蹤報道。

報道還起到了一個積極的作用。這篇“批評稿”，不但沒有疏遠省安監局與河北日報的距離，相反，還進一步密切了兩個單位的合作關系。

作品獲得業內人士的認可。他們指出，作品揭開了安全中介造假真相，推動了全省安全中介機構專項治理，凸顯了記者高度的社會責任擔當。作品用事實說話，說服力強，起到了輿論監督的良好效果。

（作者單位：河北日報經濟新聞采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