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明
19世紀可以說是上海老書場的鼎盛時期,創辦的書場有300多家,從最初的南市、黃浦一帶延伸至虹橋、靜安、浦東、楊浦、虹口等地區。
舊時滬上四馬路青蓮閣、福建北路玉茗樓、廣東路萬云樓、東棋盤街春江花月樓、十六鋪稱心如意樓,邑廟內松鶴樓、桂花廳、湖心亭,咸瓜街三陽樓,西康路明月樓,牯嶺路湖園等都是老聽客熟悉的書場。創建于1890年的匯泉樓對于造就評彈演員、擴大評彈影響起過積極作用,彈詞女演員范雪君在此演出《啼笑因緣》大獲好評。寧波路493號南園書場,場內臺椅用紅木制成,華貴典雅至極。西藏路上東方書場是老上海設備最好的書場之一,有600余個座位,冬置皮墊、夏鋪草席,所聘藝人多是“響檔”。浙江路天津路口的蘿春閣是朱耀祥、趙稼秋首演《啼笑因緣》的書場。山西路南京書場1941年春節因演《三笑》而轟動上海。西藏書場原是新世界游樂場附設跑驢場,四十年代改為米高美舞廳,后成為專業書場。新仙林書場原是舞廳,因楊振雄在此演《長生殿》而名聲大振。紅星書場原為紐約夜總會,四十年代始演評彈,是上海市北的重要書場。
早期的老書場進場時要買“竹籌”,亦稱“簽子”,憑此入場。竹籌闊約一寸,長四至六寸不等,上烙有火印號碼。書場門入口處,懸掛每場演出書目和演出者名字,內容用油漆書寫于木牌上,舊稱“水牌”或“書牌”,知會聽客。書場如屬簡陋的茶館,則說書臺就擺在平地上,此則謂“平臺書”;書臺以磚或木壘起,高出地面,便于后排聽客聆聽觀看,此則稱“龍桌”。舊式的書場設長臺或方臺,兩旁放長凳或靠椅,臺上可以放置茶具。凡書臺前方的長凳或靠椅大都為年長而聽書資歷較深者而設,以示尊重優待。椅背上往往有一圓形杯架(木質或鐵條絲),可供后面一排聽客放置茶杯。
說書先生的演出臺上放置醒木、折扇、手帕、茶杯和樂器等道具,而他們的座椅較普通座椅要高,因此椅前腳下須以小凳擱腳,其用意在于用樂器時可將腳部托起,便于彈奏,而唱聲用氣,發自丹田。臺上坐于右側者為說書的當舵手,稱為“上手”,操三弦;坐于左側者為“下手”,是配角,彈琵琶;如此二人合演謂“雙檔”。倘三人同臺,坐于中間者,除彈琵琶外,也彈秦琴或二胡。
以前書場一般演出三檔書,叫連檔書,稱“中篇評彈”,也有各不連貫的短篇書。凡在臺上正在上演的時間將屆要落檔時,臺上懸掛的紅燈點亮,則是對演員收書換檔的示意。聽眾倘對演員不滿,即高叫“倒面湯”(意思是叫書場人員準備洗臉水,讓演員下臺洗臉)。到書場聽書的客人也有攜家眷和小孩的,書場內除了供客香茗一杯外,也有其他小食售賣,餓了還可以叫生煎饅頭、蟹殼黃、火腿粽子和泡茶送毛巾的服務。書檔中間休息片刻,往往是服務員收茶資小費賣小點心的服務,十分熱鬧。書場東主負責聘請說書藝人、生財設備、水電煤茶葉;領班負責毛巾、雇傭服務工,領班和職工的收入靠服務小賬,場東和藝人四六拆賬,即場東拿六成,藝人拿四成。
從前說書人到蘇、浙、滬地方書場演出叫“跑碼頭”。評彈藝人中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常熟角里吃肉,無錫角里吃粥”,局外人不知其意。原來舊時常熟書場中老聽客學識淵博,對評彈藝術研究很深,倘若說書人在臺上表演出現失誤,次日聽客在吃早茶時會同演員交流提出意見,有利于演員在藝術上不斷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