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抓嫖,使用暴力有何尺度

近日,人大碩士、青年學者雷洋因嫖娼在被警方帶走后非正常死亡引發廣泛關注。據昌平警方稱,“民警在將涉嫌嫖娼的男子雷某帶回審查時,該人抗拒執法并企圖逃跑,警方依法對該人采取了強制約束措施。”那么警察能對“嫖客”采取哪些法律措施?執法過程中如果存在不合理之處,事后如何追責?
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八十二條規定:需要傳喚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接受調查的,經公安機關辦案部門負責人批準,使用傳喚證傳喚。對現場發現的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人民警察經出示工作證件,可以口頭傳喚,但應當在詢問筆錄中注明。如果當事人拒絕或反抗,該條規定,對無正當理由不接受傳喚或者逃避傳喚的人,可以強制傳喚。
據《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第八條規定,警察在依法執行逮捕、拘留、看押、押解、審訊、拘傳、強制傳喚等任務時,遇有違法犯罪分子可能脫逃、行兇、自殺、自傷或者有其他危險行為的,可以使用手銬、腳鐐、警繩等約束性警械,而使用約束性警械的具體方式,則由警察主體自行裁量決定。
假設雷洋確實嫖娼、拒捕、并且襲警的話,他的行為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和《刑法》,警察對其采取“強制約束措施”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但“強制”到何種程度,法律并沒有明確規定,需要當事警察自行判定。
另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六十六條規定:賣淫、嫖娼的,處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5000元以下罰款;情節較輕的,處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
罰款金額超過2000元的,公安機關還應當告知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有權要求舉行聽證;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要求聽證的,公安機關應當及時依法舉行聽證。
在整個事件中,昌平警方還有兩個問題受到公眾的質疑:便衣執法和沒有攜帶執法儀。
依據《公安機關人民警察著裝管理規定》第四條,公安民警執行特殊偵查、警衛等任務或者從事秘密工作不宜著裝的可以不著裝。
但就目前法律法規、部門規章而言,并沒有特別指出“便衣”警察執法的特別程序。所以“便衣”警察也應當按照《公安機關接處警工作規范》出示執法證件。
執法記錄儀的使用又有哪些規定?這個問題同樣不存在明確的法律規定,只有部門的一些規范性文件。如《公安機關接處警工作規范》第九條,處警專用車內必須配備現場勘查箱、照相機、錄音筆、數碼記錄儀等現場取證裝備和處置具體警情所需的專用裝備,如盾牌、防彈背心、頭盔、警戒帶及救生衣、滅火器等物品。可見,執法記錄儀并不是法定必須配備和使用的警用裝備,在使用時更多的遵循的是公安機關的內部規定。
《公安機關辦理行政案件程序規定》第五十三條規定,公安機關應當將傳喚的原因和依據告知被傳喚人,并通知其家屬。而且第四十三條也規定,實施限制公民人身自由的行政強制措施的,應當當場告知當事人家屬實施強制措施的公安機關、理由、地點和期限;無法當場告知的,應當在實施強制措施后立即通過電話、短信、傳真等方式通知;身份不明、拒不提供家屬聯系方式或者因自然災害等不可抗力導致無法通知的,可以不予通知。告知、通知家屬情況或者無法通知家屬的原因應當在詢問筆錄中注明。
在非正常死亡案件中,檢察機關主要從公安機關是否涉嫌職務犯罪的角度介入調查。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一百二十八條規定:在舉報線索的初查過程中,可以進行詢問、查詢、勘驗、鑒定、調取證據材料等不限制被查對象人身、財產權利的措施。不得對被查對象采取強制措施,不得查封、扣押、凍結被查對象的財產。
而且根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一百六十五條:檢察人員對于與犯罪有關的場所、物品、人身、尸體應當進行勘驗或者檢查。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指派檢察技術人員或者聘請其他具有專門知識的人,在檢察人員的主持下進行勘驗、檢查。
非正常死亡事件發生后,有哪些信息應當予以公開?專家表示,在具體案件中,應當從四個維度予以考量,第一是公共安全的角度,如恐怖襲擊的相關信息涉及公眾的安全避險問題。第二是政府公信力的角度,即案件信息公開是否有助于建立政府公信力。第三是公眾知情權的角度。是否滿足公眾對案件的合理關切。第四是負面影響管控角度。如對案件辦理不能產生妨礙,不能侵害違法犯罪嫌疑人、第三人的合法權益。信息公開應當做到四者之間的平衡,保持適度原則。
為了降低涉案人員非正常死亡率,保證執法的公信力,早在2015年1月,中央政法委決定“政法機關全面清理執法司法考核指標”,并取消有罪判決率、結案率,要求“對刑訊逼供、徇私枉法或者重大過失,導致涉案人員非正常死亡或者造成錯案的,以及錯案發生后拖延不糾正造成嚴重后果的,要終身追責、嚴肅處理”。在這種情況下,公眾對于雷洋之死都在期待一個真相,和在此基礎之上的追責結果。(《方圓》徐小康、王曉晨/文等)
妨害公務罪謹防濫用
日前,海口強拆事件引發關注。在一些群眾維權的案例中,往往出現各種各樣的合同工、臨時工、編外成員,而違抗他們的行為便會被視為“妨害公務”。據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暴力威脅方法阻礙事業編制人員依法執行行政執法職務是否可對妨害人以妨害公務罪論處的批復》中規定,“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有事業單位的人員依照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執行行政執法職務的,或者以暴力威脅的方法阻礙國家機關中受委托從事行政執法活動的事業編制人員執行行政執法任務的,可對行為人以妨害公務罪追究刑事責任。”一些學界和業界人士認為,只要是在執行公務,有正式委托關系,編外人員們便可以算作妨害公務罪中的執法人員。
關于妨害公務罪,一個很重要的條件是執法者真的是在合法地執行公務。聯防大隊這個群眾組織,是為了維護社會秩序而成立的,拆遷顯然不屬于它的職權之內。即使有法可依,也要按步驟走,不遵守程序的“執法”行為便是無效的。
盡管海口警方否認了自己對拍攝強拆視頻者進行了刑事拘留,不過由于拍到“粗暴執法”而被以“妨害公務罪”逮捕,確實是有前車之鑒的。2012年,《京華時報》等媒體報道了這樣一則消息,看到執法人員查處黑車,河北籍女子盧秀珍試圖用手機拍照,隨即與執法人員發生沖突,事后被刑事拘留。涉嫌妨害公務罪的盧秀珍在豐臺法院受審。
《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規定,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那么,無形暴力、自殺自殘威脅是不是也能算作妨礙公務呢?實在值得商榷。而就“自殺、自殘”威脅來說,有評論認為除非是威脅要同歸于盡,做人肉炸彈,否則社會危害性很小,更多是一個弱者情緒性的表達,倘若這也算作“妨害公務”,實在有擴大打擊面之嫌了,也讓弱勢群體更為弱勢,乃至加重社會戾氣。
(騰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