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書店，翻閱臺北的書卷氣

賀澤勁

徜徉在臺北街頭，不經意就能與書店相遇。藏身于尋常巷陌的書店，稱得上是臺北的一道人文風景。或擦肩而過，或步入其中，獨享一段閱讀時光。書店如礁石屹立在都市喧囂的聲浪里，讓經過的人、走進去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舒緩和定力，也感動于那份對書卷氣的守望和堅持。

“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誠品書店，是臺北人心中的燈塔，是臺北市的文化地標，美國《時代周刊》更是將它評為亞洲地區一個旅游必訪景點。誠品書店里不光有書，更有充滿文藝范兒、與衣食住行有關的百貨。以書為道具、多元化經營的“誠品風格”，不僅受到臺北文藝青年的追捧，一些地產商也將其能入駐視為品位的提升。

誠品書店的門口，以藝術雕塑的形式立著個碩大的“閱”字，似乎在提醒路過的人們：“門里即有喜悅”。許多人推薦閱讀者最好是在半夜去。深夜的書店，萬籟俱寂，唯有書與人在對話，聆聽著輕輕的呼吸和翻書聲，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這時更能明白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

臺北人喜歡去誠品書店小坐，坐地板上看書，參加文化講座，或只是聽點音樂、喝杯咖啡。就算再忙碌，再拼命，只要看見那一室不打烊的暖光，知道那里有很多人和自己一樣，在閱讀中相偎取暖，心中便不會感到寂寞。就像加布瑞埃拉·澤文說的，“沒有誰是一座孤島，每本書都是一個世界”。

如果說誠品書店讓臺北有了不打烊的溫暖，那么，臺北的二手書店才是城市最好的心靈治愈之地。有名的，無名的，洋氣的，樸素的，星羅棋布、個性十足的獨立二手書店儼然臺北的一處風景，讓舊書的舊，有道不盡的棄用之美。有人說臺北很世故，也有人說臺北很老調，在快時尚與慢懷舊之間，臺北一點兒也不矛盾，它將屬于這座城市的故事放進了巷弄里，也放進那些有舊式美感的二手書店。每一本被傳遞的舊書，都有來歷，被那些閱讀它的人，賦予了新的生命力，傳遞出墨香和文藝，給了城市以柔和的力量，有如天堂般，是讓人無憂無慮、感到幸福的地方。

名氣響亮的茉莉二手書店如圖書館般清朗。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木地板上，可趁著日光和燈光，翻找喜愛的舊書，書是舊的，人是此刻的，而照亮字間的光，仿佛時光之漏，盡顯巷陌深處的舊式美感。李敖曾自嘲，“我年輕時喜歡別人的女朋友，中年時喜歡別人的女兒，老了喜歡別人的貓”。這只貓就是茉莉二手書店的“店貓”，李敖常會走路一個多小時去書店，只為抱著貓看書。

給我意外驚喜的二手書店，則是伊圣詩私房書柜。紙質書籍，會消耗森林資源，而伊圣詩私房書柜保護了一棵樹。這家書店建在老房子里，門口有棵枝繁葉茂的大芒果樹，樹蔭像一把遮陽傘，愈發增添了書店的靜謐氛圍。這棵有60余年樹齡的芒果樹，是書店老板保護下來的。屋主原本想砍掉它，改建出售老屋。書店老板想拯救它，便創建了伊圣詩私房書柜，而老樹得到了保護和照顧。書店還向政府提出了保護樹木申請，以使這棵老樹從此免遭刀斧之苦。

當都市越來越寸土寸金，當閱讀越來越流行在電子終端上進行，臺北書店便和所有的實體書店一樣，生存空間越來越逼仄。這時，看看伊圣詩私房書柜前的那棵老芒果樹，對實體書店的未來也許就不太悲觀了，一如老芒果樹年復一年，仍能結出芬芳的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