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娣
一直對藤蔓類植物情有獨鐘,因此在家中的庭院里種滿了藤蔓。
沿著院墻往上爬的是綠蘿。綠蘿一年四季都是蓊郁的綠,它的枝藤永遠在延伸爬行,它的葉子總是翠綠光滑的,心形的葉子,讓人想到美麗的愛情。綠蘿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植物。我家的綠蘿從最初的一盆長成現在枝繁葉茂的一大片,密密匝匝相互纏繞,成了一道綠意流動的屏障。唐代詩人杜牧喜愛綠蘿,他作《長興里夏日寄南鄰避暑》詩曰:“欄圍紅藥盛,架引綠蘿長。”宋代詩人范成大的《題城山晚對軒壁》里也有:“一枕清風夢綠蘿,人間隨處是南柯。”可見,綠蘿的清姿倩影曾搖曳在詩人的眼里。
數月前,我把去年從山野路旁采回來的牽牛花種子點播到庭院一角的泥土里,幾天后從土里鉆出了淺黃的小嫩芽,憨頭憨腦的樣子。
它們慢慢地抽枝吐蔓,長出的枝蔓像伸出的手,像要抓住什么東西。我便用竹子搭了個花架。牽牛花的枝蔓順著花架纏纏繞繞,披綠掛翠的,像一團綠綢。牽牛花盛開的時候,在爬蔓綠葉間吹起了無數綺麗的小喇叭,那些或緋紅或淡藍或粉紫的花兒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難怪有很多文人都喜歡牽牛花,宋人林逋山詩云:“圓似流泉碧剪紗,墻頭藤蔓白交加。”秦觀詩曰:“仙衣染得天邊碧,乞與人間向曉看。”牽牛花美得就像仙女的霓裳羽衣。
我國著名京劇大師梅蘭芳生平最愛牽牛花,在自家庭院里悉心種植了上百種牽牛花,簡直成了牽牛花的“花癡”。我國著名畫家齊白石也愛在自己家中種牽牛花,他還把牽牛花作為自己最重要的畫畫素材。有一次他到梅蘭芳家中作客,見到梅家有一種碗口般大的牽牛花,于是回來便畫了幅牽牛花圖,并題詩曰:“百本牽牛花碗大,三年無夢到梅家。”這幅畫被畫家姚華看到,引出了一段佳話。
無意之中,發現牽牛花旁的泥土里冒出了兩株小苗,待它們長大了些,才發現是蔦蘿,該是哪個路過的小鳥撒下的種子。我給它們牽了兩根繩子,它們便順著繩子往上爬,一直爬到院墻外去,探頭探腦的,仿佛要窺一窺墻外的世界。蔦蘿細細的羽葉,層層疊疊,攏紗攬翠,仿佛著一襲薄裙輕紗的輕盈女子,隨風舞蹈,搖曳出別樣風景。某日清晨早起,在庭院中散步,偶一抬頭,發現了一朵朵鮮艷的五角星狀的小紅花,原來是蔦蘿花呀!它們仰著小小的臉面向太陽,開得那么熱烈,像少女滾燙的心事。
庭院中還種著雞骨草,這是我從鄉下采回來種的。雞骨草原來是一小株,慢慢地長成了一大叢,它的爬蔓旁逸斜出,順著我搭的竹架往上竄,它的羽葉像兩扇百葉窗,白天的時候,羽葉張開,仿佛張開手臂擁抱陽光;到了傍晚,它的羽葉便合攏起來,仿佛關上窗子進入夢鄉。原來植物也講究日出而長日落而息,自然萬物,皆有靈性,真有意思。雞骨草是一味中藥,用雞骨草葉泡茶喝,有清熱解毒,舒肝止痛的功效。
閑坐庭院中,一杯清茶,一本閑書,看綠賞花,自是美好閑適的時光。
(常朔摘自《賀州日報》2016年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