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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道春

2016-12-22 19:54:21一樹元寶
飛魔幻B 2016年12期

一樹元寶

徽州城時下最流行的看本當屬南鑼書局的《一夜道春》。有兩個月沒出新本了。

南鑼書局少東家齊驍,今年年初才得了齊老爺的令正式接管南鑼書局,書局幾乎覆蓋了整個江南地區,而《一夜道春》是書局里賣得最好的書,作者上秦朔風是書局里最火的作者。

作者交不出稿書局就印不成書,按說催稿一事本輪不到齊驍,可就近幾回書局掌柜大會,主持大會的他頻頻聽見《一夜道春》和“上秦朔風”的名號,耳朵快要生繭,更不得了的是,齊家的“活佛”、齊驍剛過百歲生辰的曾祖母,躺床上用參湯吊命時,用她棉絮一般的聲音顫巍巍地問丫鬟:《一夜道春》出了嗎?得到否定答案后就把湯含著閉緊了嘴。

這可急壞了齊家上下,日日都有人纏著齊驍想想辦法,搞得他俊秀的眉毛一日都沒舒展過,一日在忙完公事后,齊驍攜上秦朔風的直屬書局掌柜,一起來到了上秦朔風的住所。

這“上秦朔風”一念便知是假名字,真名掌柜也不曉得,當時書約簽得著急,真名一欄如同鬼畫符,這么久了也只知此人住址。

上秦朔風從南鑼書局發跡,去年在城郊買了套大宅子,等齊驍騎馬到達時已是滿星當頭,城郊人少,可此處豪宅眾多,家家戶戶都在門口點了夜燈,獨獨只有這扇府門一團漆黑。

光是站在門外齊驍就鼻子發癢,他打小嗅覺靈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整潔,空氣中卻似有陳年浮塵,掌柜舉手叩門之時浮塵飛揚,齊驍還是沒忍住打了兩個大噴嚏。

哪知大門一推便開,吱呀一聲惹得齊驍登時汗毛倒豎——真不知是說這宅子主人不拘小節還是人格邋遢好。

總之,齊驍對上秦朔風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再能給他賺錢也沒用。

積了怨言的齊驍跨入門內,人不防外客他又何必拘泥,大跨步走在掌柜前面,穿過蛛網遍布的回廊,遠處有微微的光。

前堂是空的,隔著院子,只有一間房像是人住的地方,齊驍落定院中央,像是這時才念起禮數,彎月在上,齊驍揚聲喊上秦朔風的名字。

喊了幾聲無人應答,齊驍剛想直接走進去,北面的屋頂上忽然傳來一句上闋:“一月一葉一露霜,烏啼難尋料冬藏。”

齊驍微揚下巴,掌柜在他身后急得搓手:“女的!怎么是個女的?!”這掌柜也是任職不久,上個跟上秦朔風接觸的掌柜回老家了。齊驍不動聲色,顯然是在等下闋。

半晌,下闋作好了:“我在上邊看了看,哪家洗澡美嬌娘。”

——不錯,這正是上秦朔風的風格,讀者們就喜歡她一時正經一時不正經的小腔調。

“上秦先生,在下南鑼書局齊驍,登門叨擾,實乃有事相求。”齊驍抬頭望向屋頂站起來的人影,黑黢黢的看不清面貌,只覺是個清瘦的女子,身材乏善可陳。

“齊公子,久聞大名了。”

話音剛落,齊驍只見那人影翻了個滾要從房上滾下來,掌柜也看出不對慌忙跑去下方伸長了手臂,片刻,地面一小片塵土微揚,齊驍連忙抬袖掩鼻,放下時見一人穩穩落地。不遠處掌柜空著兩只胳膊,還在半張著嘴。

“齊驍公子。”

“上秦朔風……先生。”

齊驍一時卡了殼,原因無非是這上秦朔風是名女子,眼神亮晶晶的,一看就知是聰慧之人。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上秦朔風皺眉笑了笑,齊驍也是同樣的反應。

把近期的衣食住行回憶了遍,齊驍才勉強記起有個地方叫望香樓,此生他就去過一次。

那日齊驍招待來自北方的另一家書局,北人不比南人溫婉,就算做的是書墨生意也喜歡沾點脂粉氣,齊驍只得硬著頭皮將他們領入城中最大的風月場望香樓。

好在望香樓分為兩樓,齊驍所處的前樓主吟詩作對,后樓才是尋花問柳,可再清白也是近墨者黑,當身旁的姑娘第三次用繡花鞋的鞋尖兒撩開齊驍的下衣袍,他終忍無可忍出門透氣。

這一氣很長,一直透到望香樓的后院,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縈繞鼻頭的脂粉氣味這才散了些。

齊驍深呼一口氣,發誓再也不來這里了,卻聽附近有爭執的聲音。

說是爭執,其實已經上手了。兩人在林中拉拉扯扯,一方姿容秀麗衣著繁復,應是望香樓的姑娘,另一方外袍松垮行為不堪,抱著姑娘的胳膊就是不松開,情急中姑娘向齊驍投來一眼,齊驍立馬讀成求救信號,上前一把將那人推翻在地。可誰知姑娘又俯下身去,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你再不走,我就跟這位公子走了!”姑娘斥道。

齊驍一愣,怎么又牽扯上他?

地上的人揉了揉胳膊坐起來,很是不滿地盯住齊驍,齊驍一臉無辜,只注意那人身形瘦小,上唇還有一抹小胡子。

齊驍以為他還要起來打一架,心里做好了準備,不料那人起身后轉身即走,一陣風聲后消失在叢中。

留下的姑娘向他道了謝,說自己叫丹娘,齊驍以后來可以點她,她雖姿色在望香樓不是上乘,作詩作對子可數一數二。

齊驍搖搖頭,趕回去向北人道了句身體不適便匆忙離開,哪知到了馬廄,有個人早在那里等著他。

馬廄無人,幽幽一盞油燈便是最亮的光,齊驍看那小胡子便知是誰,心道這是惹了麻煩,略有后悔。

“多管閑事,不然我早帶丹娘走了。”那人聲線沉沉,加之身形,讓齊驍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之感。

他起了架勢,一看就是練家子,剛才不過是趁他不備齊驍才能推開他,這下正面對決,花拳繡腿的齊驍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此人出手極快,齊驍險險躲過很是狼狽,可也在躲閃中,讓他發覺了到底哪里古怪。

又是一掌襲來,齊驍不躲反進,出手將那人的小胡子揪了下來。

“疼疼疼……”

不管那人的哀嚎,齊驍專心于怎么把手上黏糊糊的小胡子甩掉,他嫌棄地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看小胡子,內心更加嫌棄。

——女孩子家家不養在深閨,跑來這種顛鸞倒鳳的地方,大不雅。

“丹娘是你何人?”齊驍順手把小胡子黏在墻上,略抬眼看她。

似乎被戳穿后產生了心虛,她支支吾吾沒了剛才的氣焰,眼珠子轉了轉,放開了聲道:“關你什么事!”

聲音清清亮亮,一絲絲女兒家的嬌嗔。

齊驍還想再問,她卻又如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而這眼下,她又一陣風似的出現在他面前。

上秦朔風——看來她也覺得自己像風。齊驍在心底嗤笑,表面端坐。

屋里有一茶桌,茶杯個個東倒西歪,上秦朔風給他倒了杯水,齊驍不喝,邊說話邊把茶杯放好倒扣在茶盤里。

問的話無非是為什么不寫書,是不是遇到難處之類的,上秦朔風在茶桌另一側,支著頭,歪著腦袋看他嘴巴動來動去,她打了個呵欠,齊驍一瞬間緊了緊手中的茶杯,笑臉問:“是在下太無趣了?”

“非也,齊公子只要坐著別說話就十分美好。”

齊驍扯扯嘴角:“那先生何不把這美好寫進書里,《一夜道春》正好寫到了男女主角回憶初遇時的情景,不正是現下此時,我與先生初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這下換上秦朔風的目光十分古怪,她雙手放下,謹慎地將他們的距離又隔開了一些,隨時都要跑的樣子。齊驍倒優哉游哉,沖她微微一笑很是坦然。

“今日本人執筆之心已死,明日齊公子請早吧。”

早料到會是這種結局,但倒也不算完全閉門謝客,齊驍想了想先帶上掌柜離開,上馬奔出幾里掉頭轉向夜晚城里最熱鬧的地方。

做大事者,總要有點犧牲的。

日上三竿,宅子外和一幫人等了許久的齊驍一聲令下,那幫人便闖進了上秦朔風的家中。

進入后有條不紊,掃地的掃地,清蛛網的清蛛網,兩盆奄奄一息的花被花匠端去救命,養魚的水缸里終于有了活魚。

齊驍一路走過很是滿意,大家各司其職,但誰也沒去上秦朔風的屋子,齊驍在院子里默默踱步,思考這上秦小姐是不是一頭沉睡的豬轉世,不然外頭那么大動靜,怎不知出來瞧瞧,大門也從來不鎖,昨晚還是他看不過去由外面鎖上——反正她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有沒有門都一樣。

耳朵附上門板,齊驍靜心傾聽,聽到了平緩的鼾聲。齊驍當機立斷打開屋門邁了進去。

“季!小!青!”

他一聲大吼,床上的人霎時跳了起來,稀里糊涂地張口便喊:“師父我又睡過頭了我現在就去扎馬步!”

丹娘告訴齊驍,此人名叫季小青,是她原來開武館的夫家的小妹,是撿來的女兒,當初大喜之日她還離家出走來著。

那時齊驍忍住了丹娘身上濃烈的槐花香,沒忍住問道:她為何要離家出走?

“為何?你說為何?”丹娘衣袂飄飄像只看盡人間聲色的蝴蝶,素手點在齊驍的肩頭,“誰不知我和她哥哥青梅竹馬,誰又不知她哥哥書讀得好長得又俊,”丹娘眨眨眼:“像公子一樣。”

齊驍算得出,如果這位哥還好好的,絕不會讓家里兩個女人背井離鄉,一個流落風塵,一個獨居已久,而且看季小青的狀態,想必與這位嫂嫂也有不可言說的隔閡。

丹娘也問了齊驍與季小青的關系,聽到上秦朔風的名字,她怔了怔,嘴角露出心安般的笑:“只知道那丫頭古靈精怪,沒想到真有幾分本事。”

這才只是幾分本事?齊驍略略一算,這些年南鑼書局發給上秦朔風的書稿費,應當夠給丹娘贖身了。

季家把季小青當親生女兒,把她寵得很是任性,除了季父在世尚能教訓她兩句,別人訓她只有討打的份。丹娘勸齊驍不要逼她太緊,這丫頭柔中帶剛天不怕地不怕,齊驍一身細皮嫩肉身價金貴,可別被她打壞了才好。

齊驍這個人說理講法,聽她這么說反而暗想,她若真打他才好,屆時告到官府去,讓她在牢里給他寫書……

話又說回來,齊驍闖入季小青,也就是上秦朔風的閨房,季小青里衣大敞一片春色,齊驍避之不及,偷偷移開眼睛,耳朵根也偷偷地紅了。

季小青攏了攏衣服,不怎么介意他的出現,拱進被子里只露出一個腦袋,懶懶道:“是你啊!”

齊驍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給她本《女誡》的沖動,四處找了找,半天才在地上找到兩件能穿的衣服,扔給她:“天冷,穿上說話。”

季小青拾起衣服,套了半邊袖子,看著齊驍挺直的背部,忽而面上一紅:“你出去。”

再見就是在前堂了,前堂已經煥然一新干凈整潔,十人用的圓桌上放著香氣撲鼻的菜肴,介于季小青才起床,齊驍吩咐他帶來的廚子燒中飯之余準備點白粥好下咽。

季小青就像八輩子沒吃過飯,一頓風卷殘云,而齊驍云淡風輕地攪動著面前的白粥,道:“先生今日的執筆之心怎么樣,復活了嗎?”

夾完盤里最后一塊肉,季小青抹了抹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齊公子,我就是不想寫了。”

啪的一聲,白瓷勺在齊驍手里,斷了。

齊家兄弟四人,齊驍排行第三,南鑼書局本落不到他頭上,但齊老爺說了,說我這個三子啊,最大的優點就是狡詐。

天涼后,季小青的被子就薄了晚上總睡不安穩,這日她難得出門想買床被子,剛一跨出門檻,就聽見一陣敲鑼打鼓——

“瞧一瞧!看一看!《一夜道春》作者上秦朔風!挖坑不填罪大惡極,大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嚇得季小青趕緊又把門關上了還落了鎖。

齊驍好笑地站在回廊上望著她,季小青發現了他,敢怒不敢言,氣呼呼朝后院走去,到了墻根下奮力一躍——

“大家瞧一瞧……”

人又躍回了院子里。

齊驍在后面笑到內傷。

季小青熱淚滾滾,囁嚅道:“齊驍,我冷。”

齊驍一皺眉,暖呼呼的棉花大被就送到了季小青的床上。

季小青說渴,齊驍就派人在她家里挖了口新井,連著山上的泉水眼;季小青說乏,齊驍就拜托丹娘帶上望香樓最能歌善舞的小姐妹來表演;季小青說孤獨,齊驍就著力打掃了她旁邊的廂房,晚上先等她熄燈他才睡。

季小青說她還是找不到男女初遇時的感覺,齊驍犯了難,試探著:“要不……你想想你哥?”此話一出,季小青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齊驍撇起嘴不說話了。

夜半,季小青往齊驍的房頂一跳,讓躺在床上的齊驍吃了一嘴灰,他下床披衣出門看季小青又整什么幺蛾子。還是皓月當頭,季小青一身單薄地站在上面,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吹走。

齊驍認為這是作者最重要的時刻,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下創作者才能保持高度集中的精神力,才能創造出曠世巨作——比如《一夜道春》的后續。所以他不敢有太大的動靜,連呼吸都是淺淺的。

突然間,季小青繃緊了后背,齊驍屏住呼吸,不知道她什么靈感降臨,腦中卻早已過盡千帆,幻想季小青下來后就能奮筆疾書,把《一夜道春》的后續一口氣全部寫完,到時候南鑼書局抓緊加印全國鋪貨,最好能讓南人在北人面前爭一口氣!

“何嫂,今天洗這么晚啊?”

聽她這么一喊,齊驍差點沒一頭撞死,沒想到對面還有人應答:“是啊,今天和姐妹去山里玩兒回來就晚了!”

“那你早點睡啊!”打完招呼后,季小青從上面跳下來,忽然發現齊驍的臉色非常之黑,黑得就差在那上面點兩顆星星,季小青沒見過他這樣,之前他再怎么生她的氣,表面上都是好言好語,雖然也知他英俊的軀殼之下是一肚子壞水,但總沒有像此時此刻,連臉色也變得夜涼如冰。

齊驍用最短的時間考慮如何表達他的憤怒——打?他打不過她一有童子功的;罵?他罵不過她一寫字的;還能怎么辦?齊驍恨得牙癢癢,竟然舉起手打了自己一嘴巴。

是他太沒用,南鑼書局這么大一書局,他又是一局之長,居然連一篇書稿都要不來,是他父親看錯了人,是他辜負了齊家,辜負了曾祖母!

他還有什么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齊驍跑到上回打的新井前一只腳站了上去,季小青一記輕功過去抱住他的大腿,哭著道:“我寫!剛才逗你玩的,我有感覺了,我寫!”

齊驍懷疑地回望著她,腳下倒有了松動,季小青在月光下垂著頭,小聲道:“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挺有感覺的……”

滿腹春事的少女是好看的,月光將她的面容照得像鵝蛋一樣透白,羞澀好像變成了氣味一下下撩動齊驍的鼻尖,空氣里彌漫起好聞的味道,齊驍說不上來那是什么味,但今后只要他聞到這種味道,都會想起此時月光下的少女。

當夜,齊驍沒讓季小青閑下來,守著她寫了整夜的《一夜道春》,窗外晨光熹微時,溫度稍稍轉暖,他忽地福至心靈,若此時窗外春光爛漫,豈不是正用一夜說到了春日,那男女主角該如何傾心纏綿,才能有一晚上都說不完的話。

季小青忍著酸脹的眼在太陽升起后寫完了一章,齊驍拿來匆匆審閱一遍就匆匆走了。之后再沒來過。

既然稿子開了頭了,后面的劇情也就容易出來,慢慢地,季小青的交稿有了規律,她總是用徹夜寫完,翌日清晨掌柜再來取稿,大約一月之后,《一夜道春》的新本就寫完了,不過還沒有最終結局,只是在這一本的最后,男主角消失了。

在這期間,齊家的“活佛”咽了氣,齊驍披麻戴孝在靈堂守了幾夜,出來就往南鑼書局跑,畢竟他在季小青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書局內外務擠壓成山,他成天忙得不知日夜,只知季小青的書稿在寫,但自那之后再沒看過,全權交給了書局的掌柜。

又是熬了整整一夜,油盡燈枯,伏在案上睡去的齊驍從噩夢中驚醒,他揉了揉穴位,入冬后門窗緊閉,晨光在窗欞上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到爐邊烤了烤手,管事聽他醒了,在門外詢問要不要用早膳。

許是才醒不久,齊驍還有些茫然,開口竟然是問:“上秦先生的屋子暖嗎?”

管事自然不知,但也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回問:“要不……您去看看?”

路上齊驍還有些埋怨,這都一個月了也不見她身影,還說什么第一次見他就有感覺,有感覺是這樣的嗎?是一個月的不聞不問嗎?

可是他進了季小青的宅子,才發現她人不在,屋里沒有爐子。他抹了把她的書桌,頓時被灰塵刺激得打了個噴嚏。

他利用空隙看完了她這次的全稿,看到結尾處還失笑,當是她為后面劇情埋下的伏筆,不料她的女主角沒了男主角,他現下也沒了她。

這可怪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不是愛出門的人。

齊驍真心不愿意,可他還是第三次來到了望香樓。

他說要找丹娘,望香樓的人的神情就很奇怪,但還是叫了丹娘過來,濃香飄蕩里的屋內,除了隔桌而坐的齊驍和丹娘,還有一打手樣的人物,片刻不放地靠著門邊站立。

丹娘替他倒酒的手都在抖,酒灑了些出來,那打手猛然一瞪,如不是齊驍手疾眼快,丹娘的酒壺就要掉地碎了。

齊驍不記得以前請北人來這兒每個房間會有這么一號人物,他悶不做聲喝下一杯酒,丹娘老老實實的、手腳都在該放的地方。他垂下眼:“是不是有點熱,能開窗嗎?”

丹娘依言去開窗,齊驍像是悶久了迫不及待也走到窗邊,打開窗的瞬間,丹娘瞬間攔腰抱住齊驍跳了下去。

在季家的武館耳濡目染,丹娘的功夫或許沒有季小青那樣好,但帶齊驍去她想要去的地方勉強是可以的。

望香樓的打手可不是兩三個,他們信號統一,一股腦冒出來去追趕丹娘與齊驍,丹娘趕緊跟齊驍說話,問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望香樓的生死契,她就是這種生死契,要贖身只能一命抵一命。

齊驍背上一涼,他還真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還沒等他回神,他們已經到了一處破舊的柴房前,丹娘奮力一腳踢在門上,腿部頓時發出骨頭折斷的聲音,門被她踢開,灰塵都飛了起來,齊驍捏住鼻子,定睛往屋里一看——久久不能言語。

打手們趕了過來,抓住丹娘就地捆住,齊驍是客人他們不敢動,只先將丹娘拖走。丹娘被拖行在地還在大喊:“齊公子,救救她!讓她出來!”她惹惱了打手,啪啪兩個嘴巴,打到人陷入昏迷再沒說話。

齊驍回過頭,柴房的浮塵散去了,陽光照不進的深處,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他才邁出半步,便聽里面有人似用牙縫擠出的話語:“走開,不要進來。”聞言,他用力使自己合上因震驚而半張的嘴,咬住牙齒不讓上下牙打戰,握緊了拳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

以他的身份地位,望香樓不敢傷他分毫,他才得以全身而退。

可是他知道了,知道了季小青在那里,捆在扎入土地的木樁上,全身裹著鐵鏈,鐵鏈裹著血,血和銹融合的氣味怕是他一輩子的夢魘。

她看起來就要斷氣了。

和南鑼書局一樣,望香樓也是很大的組織,但不是正道也不正派,之所以能在各地開枝散葉,無非是對姑娘的看管特別嚴格,有的是憑一張賣身契進來,賺夠了或是遇到恩客還能贖回去,有的簽的是生死契,這種姑娘一般是主動進來的,而且往往需要望香樓出很大一筆錢。

生死契一旦簽署,只能一命抵一命,但還有一條生路,就是遭受七七四十九天的毒打,不管是誰,只要愿意贖這個姑娘的人,熬過四十九天或是人死了,姑娘就可以自由。

齊驍是讀書人,頭一回聽人解釋這種霸王條款,喝下半壺濃茶才緩過神來。書局沒人知道這個,他還是托了北方書局的人才打聽到這樣的情報,北人還說如果齊驍碰到了,可千萬不要管,望香樓的報復令人意想不到。

四十九天,不知道季小青這是第幾天了。

天上落了今年第一場小雪,當一粒冰涼的雪花落在齊驍的前額,激靈下他的腦中轟隆一聲,什么精明算計都成了空。

他先去了祖先堂,對著齊家列祖列宗磕了八十一個響頭,再去召齊齊家上下懂點武的人,最后去見齊老爺,問:“若是我不學無術糟蹋了齊家產業,那能糟蹋多久?”

齊老爺當真想了想:“三十年吧。”

齊驍點點頭:“夠了。”

還沒等齊老爺問他夠什么了,他上去就把齊老爺身后墻上掛著的,不知是哪位從武的祖父的御賜寶劍抽了出來。

寶劍不老,劍刃還亮得刺眼。

齊驍領人沖進望香樓救人,望香樓有意阻攔但不敢硬碰,這里的望香樓只是一個分號,而齊驍掌握著江南區最大的書局,力量懸殊,望香樓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季小青本就瘦小,遭受幾日的折磨更是不成人形,丹娘也沒好到哪里去,斷掉的腿還沒接上,想是以后都難走了。

齊驍把季小青抱回家,領回他的屋子,放到他的床上,一層層將她裹嚴實了,嘴里還一直在問她冷不冷,季小青似乎想笑,可笑起來牽動了傷口,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地說:“齊驍,你完蛋了,我居然還覺得開心,我……”后面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嘩啦啦流了下來,跟山上的泉眼似的。

“你書稿還沒寫完,不許死。”齊驍把火爐拿過來靠近她。

季小青想搖頭,可只有眼睛能動:“不會有結局了……”

“我說有就有。”

爐火中發出噼啪火星,把兩人的面龐都烘暖了。

丹娘得到了醫治,精神漸漸轉好,從她口中齊驍得知,五年前季家遭仇人陷害背上了污名,季小青哥哥為了找尋翻案證據在路上遇仇殺,季家父母因而死于獄中。為了能翻案請得起狀師,剛過門的丹娘選擇與娘家決裂,用最壞的辦法短期內籌得一筆錢,官司打了一年有余,案子終是澄清了,可她也進了望香樓。

季小青說什么也要跟著她,哪怕她曾因她奪走哥哥的疼愛而負氣出走。

兩個姑娘相依為命的日子不好過,季小青也差一點進了望香樓討生活,可丹娘不準,她咬咬牙去后樓做了段時間,拿錢給季小青租了房子住。

房子旁邊是個書生,平時愛好寫各種好玩有趣的看本,一次風大稿紙吹到了季小青那里,一下就讓她來了興趣,季小青的想法比書生更有趣,她說書生寫,后來得到南鑼書局的賞識,掌柜登門簽書約時,書生陰錯陽差舉家遷移到別地,讓掌柜在空門外一籌莫展,還好季小青路過,問個明白后,她拍拍胸脯說:我寫的,我來簽。

于是世上多了個寫看本頂厲害的上秦朔風,少了個可憐巴巴的季家小妹。

季小青以為等她寫夠了丹娘就能贖身了,可當她帶上能贖三個人的錢去找望香樓時,才知道那年為什么丹娘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她嘗試混進望香樓把丹娘帶走,丹娘深知望香樓的手段,不是一走了之能解決得了的。

也就是在那時遇上了齊驍。

“齊公子,小青和我不一樣,我是深切地愛過她的哥哥,而她不過紙上談兵,我看得出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所以……望香樓若是來了,請把我交出去。”一命抵一命,也可以是簽署人本人的命。

齊驍沒有交出任何人。望香樓派了打手,把南鑼書局一間間砸毀,齊家人雖文弱卻十分有骨氣,書局毀了再建,人嚇跑了再招,就齊老爺說的,哪怕什么都不干也能撐三十年。

望香樓卻等不及了。

季小青因傷口愈合發癢,白天尚能忍住不去撓,晚上精神松懈,時常將自己撓出一身血,齊驍心疼不已,強迫季小青晚上和他一起睡,把她抱得牢牢的,抱到她不能順暢呼吸,每夜睡過去都是昏昏沉沉的,哪還有力氣撓自己。

這一夜,他們被利器穿透瓦片的聲音驚醒。

季小青是個習武之人,哪怕重傷在身也會下意識躲閃,她翻滾下床卻發現齊驍一動未動,她掙扎著再爬上去,齊驍面色慘白流下了冷汗,他的右手,被一只短鏃穿透定在了床上。

北人很有義氣,得知齊驍有難,派了許多人來支援,這才使得望香樓只放了一支暗箭,但無論取了誰的命,都會是齊家多管閑事的教訓。

箭鏃上有毒,不消片刻齊驍的手背就發黑了,季小青驚得頭暈目眩,撕壞自己的裙角綁住齊驍的右臂,她綁得很緊后背頓時濕透,大夫還在路上,她出身武家見慣了刀槍劍戟,是眼下齊驍最好的大夫。

齊驍雙唇發白,痛楚從右手蔓延到四肢百骸,季小青閉了閉眼用手帕捏住箭鏃的一頭,她心里也沒底,閃著淚花的眼直直盯著齊驍。而齊驍只是點了點頭。

箭拔出來時,齊驍還是沒忍住咬爛了唇。季小青低頭要把毒血吸出來,齊驍卻按住她的腦袋不要她動,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掉在齊驍的手背上。誰也不知道這毒流入嘴里會有什么下場,齊驍不想讓季小青冒這個險。

季小青哭到崩潰,救治到此擱置,她號啕道:“齊驍!你說我能為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會去做!”

“坐過來點。”齊驍左手招了招,季小青立馬躥了過去,他攬著她,像是彌留之際想說說話:“第一,你不準再傷害自己;第二,把《一夜道春》寫完。”

齊驍想想都后怕,倘若那日沒有趕去季小青家中催稿,說不定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說不定這么久了,早沒這個人了。

一切都剛剛好,他們相識得不早不晚。

季小青苦于丹娘的生死契和瓶頸期的書稿,正打算去望香樓一了百了,齊驍卻奇跡般地出現并看住了她。齊驍要書稿,偏偏她交不出,她交不出他就盯著她死纏著她,他那么尊貴的人,放下了身段來照顧一個黃毛丫頭,說出去定然貽笑大方,于情于理,她都不舍他受到恥笑。

其實在她的心中早當自己已經死了,死在望香樓黑暗的柴房,而丹娘獲救,一個人回了老家,就像當年丹娘幫季家洗去了冤屈,季小青用命幫丹娘洗得干干凈凈,讓丹娘得以在季家三口的墳頭上點三炷香,說不定,丹娘的父母也還能接納她。

死人最怕動了情,但齊驍這人如血液如骨髓,季小青多看他一眼便潰不成軍,哪能死,活著多守他一會兒都來不及。但她也知二人有云泥之別,齊驍是好的,好到季小青不愿糟踐他,她自認卑微,配不上齊驍。

可齊驍不那么覺得,從頭至尾,上秦朔風發生了什么事,南鑼書局都要震一震,她季小青磕了碰了,他齊驍都關心得緊。

《一夜道春》寫了半本,男女形勢走向就在一瞬抉擇,季小青有猶豫但還是手下留情,怪就怪這書越寫越像她和齊驍,人物像活了一般,拒絕季小青任何惡意虐戲,也就寫到最后,季小青深刻地發覺,這書寫不完了。

齊驍廢了一只手,毒侵小臂,他的右手腕和五指都沒了知覺。

望香樓就此偃旗息鼓,南鑼書局的大當家從此手不能提筆,這個教訓當是夠了。

養傷的時日,齊驍練習左手寫字,季小青也復原了許多,伏于書案寫《一夜道春》的終篇。齊驍欣慰地想,等到開春日全本完結時,就是南鑼書局稱霸全國的日子。

季小青自知她與丹娘加在一起都還不上齊驍的情,日日關在屋里奮筆疾書,她又有挑燈夜戰的毛病,齊驍醒著她補眠,齊驍入睡她精神百倍,兩人明明住一個院子,卻怎么也見不著,終有一日,齊驍按捺不住了。

那日季小青剛寫完初稿的最后一個字,就被早起的齊驍揪了出來塞進馬車里,雖不知他要帶她去哪兒,可這人總不會害了她,于是季小青在車上放心大睡,一覺醒來,馬車將將駛進北城的城門。

北人的書局同他們的掌事一樣粗糙,新舊書鋪滿了墻和地,這回齊驍眉毛都沒皺一下,穿過書叢帶季小青上樓見人。

上秦朔風是女兒身的真相讓北人驚大了眼,更要把眼珠子掉出來的是,進門到現在二人一刻不松地握著手,以顯齊公子和上秦先生的關系有多么親密。他們就算再多的銀子都挖不來上秦先生一片衣角,上秦先生只會在南鑼書局寫書,要想拿到《一夜道春》的北方發行代理,還不速速討好?

北方人豪氣,肉吃了酒喝了,拍拍齊驍的肩膀說他的右手不會白白廢去。

回南方不久,從京城傳來消息,望香樓栽了。

個中緣由定不是公開的那種,望香樓勢力龐大,早已樹敵無數,雖說仇人多了也就習慣了,但也架不住皇宮里的人跺跺腳,展開大范圍圍剿。

齊驍得知北人兄弟如此夠情夠義,驚喜之余又隱約為南鑼書局的北方擴張感到擔憂,嗯……南方水好人好,要不他還是先留在這里吧,至于擴張一事,還是交給他的兒子吧。

城里的望香樓抄完后需燒毀重建,齊驍托關系派丹娘去點火,火勢洶洶,丹娘跪坐火堆前哭盡了冤屈和仇恨,哭完了擦擦淚,從齊家收拾了包袱留了張字條兒就離開了。季小青也想跟過去,只不過這回有人攔著她,不準她走。

“書稿的二校還沒完,你跑哪兒去?”

“可我已經寫完了……”

齊驍沒說話,打開一個箱子翻了翻,左手翻出件衣裳,狀似不耐煩地催季小青來試試。

季小青一穿,竟是件嫁衣,她狐疑地眄向齊驍,后者背過身輕咳兩聲:“還挺合適,送你了。”他心口不一實在可愛,季小青撲向他兩人在床上扭作一團。

打打鬧鬧竟到了天明。

推開窗,立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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