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利民
摘 要: 在現代日本文壇,村上春樹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對于他的文學作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探討他的作品中的精神療愈元素、心靈共振元素、后現代元素、工業文明批判元素及文體元素等方面,而常常忽視最具啟示性的中國元素和中國視角,即中國文化、文學乃至近現代東亞史對村上春樹及其文學作品的影響。村上春樹曾說過:暴力是打開日本的鑰匙。“中國”是打開村上春樹文學的一把鑰匙。
關鍵詞: 村上春樹 尋羊冒險記 中國 暴力 戰爭
村上春樹(后簡稱:村上)以一本《挪威的森林》,在圖書平均印刷量不足萬冊的中國出版界創下280萬冊的銷量。在他的多本著作中,都曾流露出或濃或淡的中國情結。在接受臺灣《中國時報》駐日記者洪金珠采訪時,村上曾談道:“我是神戶人,那里有不少中國人,我生活的周圍一直都有中國人。‘中國人對我而言是非常自然的。此外我父親在戰爭中應征去了中國大陸。他的人生因此發生改變。我小時候,父親絕不提起戰爭,但他常常說起中國的風土人情。對我而言,‘中國不是想寫而刻意去寫,‘中國是我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記號。我自身也感到不可思議,小說中的出場人物為什么不是韓國人而是中國人?我只不過是在寫我記憶中的影子。”①2003年,村上在東京接受大陸譯者林少華的采訪時,曾談道:從小他身上就有中國因素。因而要解開村上的中國情結,須首先理清村上成長經歷中與中國相關的諸要素。
一、村上春樹與中國
村上生長在日本有“小上海”之稱的神戶,那里有大批華僑。村上求學期間總會結識幾位華僑同學,這讓村上有更多機會接觸到中國人。和中國人頻繁接觸的體驗深深地刻在村的腦海中,成為日后創作上的源泉。村上在談及《去中國的小船》時曾說過,書中情節并非虛構,而是他的親身經歷。
村上的父親參加過侵華戰爭,這給村上中國觀的形成帶來很大影響。在接受耶路撒冷文學獎的獲獎演說中,村上曾說道:“我小的時候,他每天早上都在飯前向佛壇獻上長長的、深深的祈禱。一次我問父親為什么祈禱,他回答為了在戰場上死去的人,為了在那里——無論友方敵方——失去性命的人。”②這些中國記憶必然以某種形式反映在村上日后的創作中,而村上小說中的中國人形象譜系整體上呈現出灰暗的色調,也許正是因為作家一直以來都對中國和中國人懷有復雜且矛盾的心理的緣故。
在村上對中國文學的受容方面,接受香港學者鄭樹森采訪時村上提到:他記得的(中國)小說家就是魯迅。在《村上朝日堂》中他寫道:“講起過去的事來,當時(60年代前期)我家每月讓書店送來一冊河出書店的《世界文學全集》和一冊中央公論社的《世界文學》我隨便一冊一冊地看,如此送走了中學時代。”③據日本學者藤井省三考證,其中確有竹內好翻譯的魯迅作品,如《狂人日記》、《阿Q正傳》、《野草》等。
藤井省三在《村上春樹心里的中國》中認為,村上與魯迅之間的關系甚是微妙。具體說來,《完蛋了的王國》中的男主人公Q同《阿Q正傳》里面的阿Q有“血緣”關系。他認為兩者之間的關系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兩部作品同有超越幽默和凄婉的堪稱畏懼的情念”。二是兩個Q同樣處于精神麻痹狀態。對于藤井省三的觀點,林少華在《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的序言中給予了基本肯定,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認為這種觀點“未免有牽強附會之處。其一,《阿Q正傳》開頭所說的‘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并因此‘感到萬分的困難,應別有所指。為此魯迅詳細列舉四點理由,其中‘只希望有歷史癖與考據癖的胡適之先生的門人們之句顯然暗藏殺機,并非所謂‘畏懼的情念。《完蛋了的王國》那段引文很難從中看出多少‘畏懼。其二,依藤井教授的說法,村上的Q所以‘精神麻痹,是因為失去了‘主體性,這固然不錯。但魯迅的阿Q所以‘精神麻痹,則是因為精神勝利法。而精神勝利法似乎并非來自主體性的喪失,恰恰相反,乃是扭曲的主體性即扭曲的自我意識造成的”。不能完全否認村上作品與魯迅作品之間毫無關系可言,更何況純文本研究者把作家踢出考查范圍也是司空見慣的現象,然而,認為藤井的觀點確實需要進一步去偽存真。
美國哈佛教授杰·魯賓在專著“Haruki Murakami and Music of Word”中曾提到村上對中國及中國人的態度。他詳細分析了短篇《去中國的小船》,從中看出村上對自己接觸過的幾個中國人心懷愧疚,“看出村上的確持續地對中國反思,同時可以理解為中國是日本人的一段痛苦回憶”。可貴的是,村上并未就此止步,他還把筆鋒指向日本這個國家最黑暗的部位。魯賓分析道,在《尋羊冒險記》(以下簡稱《尋羊》)中村上認為是“先生”那樣的邪惡力量和權威主義傳統“致使日本政府殺害無數中國人”。村上曾一針見血地指出:“今天的日本社會盡管戰后進行了許多重建,但本質上絲毫沒有改變。歸根結底,日本最大的問題在于:戰爭結束后未能將那場戰爭劈頭蓋臉的暴力相對化。人人都以受害者的面目出現,已非常曖昧的措辭改口聲稱‘再不重復那樣的錯誤了,而沒有人對那架暴力機器承擔內在責任,沒有認真地接受過去。”④
村上在采訪中被問道:“為什么你們這一代人要為你們出生前就已結束的戰爭負責?”他回答:“因為我們是日本人。當我在書中讀到日軍在中的暴行時,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是如此愚蠢、如此荒謬和喪心病狂。那是我父親和祖輩的罪行。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驅使他們干出這樣的事:屠戮成千上萬的平民。我試圖去理解,卻怎么也做不到。”⑤盡管此前村上在《開往中國的小船》中,已涉獵近代中日兩國的歷史關系,但《尋羊》的視角卻完全是內省式的,這樣的視角在之后的《奇鳥形狀錄》中得到了延續。
二、《尋羊冒險記》中的中國元素
《尋羊》是村上“青春三部曲”的壓軸之作,1982年8月發表于《群像》雜志,獲得了第四屆“野間宏新人文藝獎”。《尋羊》這部小說情節荒誕離奇,以主人公“我”應一個右翼巨頭的秘書的“委托”攜女友尋找一只背部帶星紋的羊的經歷為主線,當中穿插一些看似零散無聯系的人物關系:“我”與一個死于車禍的“和誰都睡覺”的女孩的一些交往、“我”與妻子的離婚、“我”與一個耳朵美得“催古拉朽”的女孩的相處、“我”與鼠和杰的友誼等。
書中主人公“我”與同伴合伙經營一家廣告公司。在妻丟下一句“和你哪里也到達不了”而離開家門以后,“我”同一個既是出版社校對員又是應召女郎同時兼做耳朵模特的女孩相識。初次見面不到三十分鐘女孩便宣稱“我們最好成為朋友”,之后不時來“我”宿舍同居。為時不久,一個右翼巨頭的秘書限“我”在一個月之內找到一只背部帶星紋的羊。但日本若多羊群,找一只羊談何容易。耳朵漂亮的女友一口咬定此事必然順利,催“我”速速啟程。于是“我”同女友僅以一張“鼠”寄來的照片為線索,開始了“尋羊冒險記”。他們在札幌海豚賓館遇見羊博士。羊博士當年是農林省高級業務官僚,由于一次被羊進入體內又離去,逐變成性情古怪的“羊殼”,其后羊進入一個右翼頭目即“先生”的體內,使其構建了一個暗中操縱整個日本的強大權利王國。由于羊博士的指點,“我”和女友找到那只羊出現過的牧場。原來這牧場有“鼠”父親的別墅,“鼠”不知去向。“我”幾次追問羊男——一個形體酷似羊的人——都不得而知。最后在黑暗中,“我”同“鼠”相見。“鼠”說他因羊進入自己身體而決意自殺以免受羊的操縱。當“我”完成任務下山乘上列車時,山上傳來爆炸聲,騰起一道黑煙。
(一)小說立意中的中國因素
“羊”字是漢字的一個偏旁,與“祥”通假,含吉瑞之意。作為六禽之一,這種動物性情溫和,與東方游牧狩獵民族相伴的歷史不下五千年,留下了許多神秘的傳說與古老的故事。然海邊之民不識羊味,像日本這樣的島國原本是與羊無緣的。所以,村上倘若試圖演繹一部關于羊的現代寓言、探究象征手法的客觀依據,無疑有必要去東方文化中尋找助力。在《尋羊》中,村上借羊博士之口這樣說道:“在中國北方和蒙古地區,羊進入人的體內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人們把羊進入體內看做神的恩惠所致。元朝出版的書上寫過,成吉思汗的體內就進入了一只‘背負星星的白羊。”⑥可以推斷,村上創作《尋羊》在某種程度上是受了有關成吉思汗的傳說的影響。
成吉思汗是世界歷史上的杰出政治家、軍事家,統一了蒙古高原各部落,然而他的統一卻建立在征服其他民族的基礎之上,是野蠻、暴力的、血腥的。可以說,他被體內的那只帶有星紋的羊所支配著,而這只羊正是權利、欲望的象征。它鉆進哪個人的體內,哪個人就會獲得超凡的力量,成為王國的領袖。當然,欲望的實現要以自我的喪失為代價。當羊潛入人體時,便與人合二為一,成為人體的一部分。“它”的欲念也便成了“他”的欲念。不難看出,成吉思汗體內的“羊”與《尋羊》中的羊實屬同一只“羊”。
(二)羊與中國
從日俄戰爭到侵華戰爭,作品以羊為線索,涉獵了北海道近半個世紀的拓荒史。日俄戰爭的戰死者中,有一個是牧羊人阿伊努的兒子。他們都是穿著羊毛軍大衣死的。足見明治政府的綿羊養殖不是為了農民而是服務于爭奪殖民地的戰爭(俄國及中國東北地區冬季嚴寒,士兵需要羊毛軍大衣御寒)。這使村上悟到了一種結論式的東西:現代日本愚蠢的根源,在于我們在其他亞洲民族接觸中什么都沒學到。羊的問題同樣如此。日本綿羊養殖的失敗,是因為缺乏關于生存需求的整體思考,僅從羊毛羊肉自產自足的觀點出發,一味追求不切實際的高效率。世界一切皆然,如果不腳踏實地,戰敗就是理所當然的。
《尋羊》隱現批判精神和對抗立場,完全以“羊”為媒介完成的。村上在《尋羊》中為何偏偏安排“我”去尋找一只羊呢?而不是去尋找別的動物?這里面又隱藏了怎樣的隱喻意義呢?1992年11月,村上在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分校的演講中,曾這樣談到“羊”在日本近代史上的痕跡及自己藝術創造的歷史根據:“日本幾乎所有大型養羊的牧場,都集中在北海道。我在那里親眼見了真正的羊,和羊的飼養者交流,并且在政府部門查閱了關于羊的資料。從而得知日本本土原來并沒有羊,而是在明治早期作為一種稀罕的動物進口。明治政府曾推行過鼓勵養羊的政策,如今羊卻幾乎被當做一項無經濟效益的產業而被完全放棄了。換句話說,羊在某種程度上成了日本政府不顧一切推進現代化進程的象征。了解到這些以后,我決定以‘羊為關鍵詞寫一部小說。”⑦
村上明確指出:羊是日本推進現代化進程的象征。而日本推進現代化進程又必然與侵華戰爭相聯系。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在日本推進現代化進程的過程中,中國及中國人扮演了與羊同等地位的角色,都是日本謀求現代化的手段之一。
(三)“羊”與中國
一只背部帶有星紋的“羊”貫穿了整個小說的發展,它先后進入了三個人的體內,分別是:海豚旅館老板的父親羊博士、甲級戰犯“先生”和“我”的朋友“鼠”。
1.“被羊傷害”的羊博士與中國。
羊博士學習成績自小出類拔萃,且對農業抱有濃厚興趣。考入東京帝國大學之后仍舊十分優秀,并以日本本土、朝鮮、臺灣一體化實行大規模計劃農業為論文題目順利畢業,而后在農林省就職。1934年他應一個年輕軍官的要求制定出日本本土及滿洲內蒙古綿羊增值計劃綱要以后,翌年春又去滿洲實地考察。他的淪落便是從那里開始的。在他身上發生了一系列怪異事件,先是失蹤多日,而后又出現他與羊“有了特殊關系”的傳聞,終因流言被召回國內,從事整理工作。羊博士在與“我”的談話中道出了羊進入過他體內又離開后自己成為“羊殼”的經過。聽后“我”唯一感到奇怪的是在山洞內沉睡了好幾百年的羊“為什么時至今日才干、并選在日本干”?我認為這顯然是與前文提到的成吉思汗相呼應,幾百年前,成吉思汗依靠暴力征服其他民族而成為霸主,這與二戰時日本的“大東亞共榮圈”計劃不謀而合,沉睡的“羊”在日本醒來。
羊博士的兒子說羊博士是“被羊傷害”了,很顯然,傷害羊博士的并不是一只現實生活中的羊,而是命令羊博士在日本本土及滿洲增值內蒙古綿羊的年輕軍官身后的強大國家機器。據羊博士回憶,他在滿蒙邊境附近調查放牧情況時迷了路,在山洞過夜時夢見一只羊進入體內。可以做大膽設想:羊博士在滿蒙邊境看到了日本軍隊的殘忍行徑,了解了日本發動這場戰爭的真實目的,意識到自己體內有“羊”即“權力、欲望”的存在,這使只憑對農業的喜愛而進入國家機構的羊博士陷入了極度惶恐和精神錯亂之中,他自身是不愿意被“羊”所利用、所控制的,也就是說他是不愿被國家機器利用、統治的。《尋羊》中,羊博士曾這樣說道:“我本該早點意識到才好。那樣我也有辦法可想。但我意識到這點費了點時間,等我意識到時。羊已經跑掉了。”另外,羊博士的兒子說道:“是羊傷害了父親,又通過父親傷害了我。”可見,“羊”不僅給中國人帶來了災難,還給日本平民及其家庭帶來了傷害。
2.邪惡的“先生”與中國。
由羊博士引出另一位“先生”的形象,在看似隱形的表現中,實際上成為尋羊主題的現實意義的重要存在。羊進入獄中一個右翼青年的體內,他出獄后立刻成了右翼組織的大頭目。后來在中國大陸建立起情報網、搜刮了大量錢財。戰后雖被定位甲級戰犯,但是又以交出情報網作為交換條件而獲釋。那以后,又用帶回國內的巨額資金,染指了日本戰后的政治、經濟和信息的陰暗。這個逍遙法外的甲級戰犯,作為左右戰后社會演進力量的存在,是日本文化邪惡的一個縮影。他并不排斥“羊”進入自己體內,甚至在“羊”離開后還主動尋找。可見,“先生”是一個群體的象征,具體說來就是策動并參與侵華戰爭的無數戰犯的象征,他崇拜“羊”,即崇拜“權利、欲望”,愿意為國家機器所利用、所統治,甚至在“羊”拋棄了自己以后仍要去尋找,而不是醒悟、懺悔。
3.軟弱的“鼠”與中國。
“鼠”作為“我”的朋友出場,他撇下了鐘情的戀人,收拾行裝,離開了令人百無聊賴的城市。他回到童年生活的地方,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最后在不能逃避變成“羊人”的命運時,以自殺的方式結束生命,回到生命誕生前的狀態。他承認自己的懦弱,并維護這種懦弱,懦弱是他的個性所在,是他之所以成為他自己的重要標志。而“羊”卻要湮滅這一切,要求“鼠”拋棄懦弱,成為“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讓他“繼承那個權力機構”,也就是讓“鼠”失去自我、失去個性。懦弱與堅強都是相對的,真正的懦弱與真正的堅強同樣少而又少,對于“鼠”而言,服從于“羊”的統治成為“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才是真正的懦弱;而與“羊”抗爭并與之同歸于盡,從而維護自己的懦弱才是真正的堅強。戰爭的硝煙早已散去,留給人們的不應僅僅是肉體和心靈傷痛,還應該包括深深的反思。對于戰后日本而言,真正的懦弱不是忘記自己的祖輩曾殺戮過無以計數的中國人,而是對導致這樣悲劇的暴力機器沒有清醒的認識,以至于“日本社會盡管戰后進行了許許多多重建,但本質上絲毫沒有改變”,這是作為一個日本人的村上要告訴我們的。羊博士、“先生”和“鼠”恰好分別對應著戰前、戰時及戰后的日本。
三、結語
美國哈佛教授杰·魯賓曾指出,村上研究離不開中國。那么,村上對中國抱有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態度或者情感呢?日本評論家三好將夫甚至認為村上是個玩世不恭的寫手,沒有任何詞句出自靈感或內在沖動這一傳統創作動機,要人們不要太認真看待村上——“只有極少數人才會笨到用力讀他的東西”。筆者認為,與其花時間和力氣揣測村上的心思,不如回歸到純粹的文本分析,畢竟展現在讀者面前的不是作家本人,而是由語言符號構成的文本。之于村上的《尋羊》,也許只有一種意義,而至于無數讀者的《尋羊》,可能存在無限意義。大陸譯者林少華眼中的村上是與暴力抗爭的“斗士”,而小森洋一眼中的村上卻是在謀求國家名義下殺人的正當化。村上曾明確說:“暴力是打開日本的鑰匙。”我認為中國同樣是打開村上文學的一把鑰匙。
注釋:
①洪金珠.村上春樹的靈魂里住著中國印記[J].中國時報,1998.
②村上春樹.壁と卵の間で:村上春樹エルサレム賞受賞講演[J].日本:文蕓春秋,2009年04月號:163.
③村上春樹.村上朝日堂[M].林少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3.
④林少華.暴力是打開日本的鑰匙——讀杰·魯賓《傾聽村上春樹》[J].中國圖書評論,2006年第12期:82-84.
⑤⑦杰·魯賓.傾聽村上春樹——村上春樹的藝術世界[M].馮濤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2006:89,110.
⑥尾崎真理子.『1Q84』への30年村上春樹氏インタビュー(上)[J].読売新聞,2009/6/1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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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森陽一.村上春樹論——『海辺のカフカ』を精読する[M].日本:平凡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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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杰·魯賓.傾聽村上春樹——村上春樹的藝術世界[M].馮濤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2006.
[8]林少華.村上春樹和他的作品[M].寧夏:寧夏人民出版社,2005.
[9]林少華.作為斗士的村上春樹一村上文學中被東亞忽視的東亞視角[J].外國文學評論,2008年第1期:10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