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
在古希臘和古羅馬,曾散布著很多著名的女先知。她們吸入過量的硫黃氣體后,精神處于癲狂狀態,仿佛被神靈附體,從而傳達神的旨意。猶太歷史中也有很多先知,他們號稱代表上帝降臨凡界,或鼓勵世人在惡劣環境下頑強生存,或警告世人改正惡習,其言行被收編在《圣經·舊約》的先知書中。時至今日,先知的預言早已湮滅,但他們的形象依然栩栩如生,這全拜教皇朱利葉斯二世和米開朗琪羅所賜。
這次要拜會的主人公,曾經召集了同時代的12位最負盛名的先知,并通過一位天才的畫筆,展示于眾人眼前,譜寫了人類藝術史上最輝煌的篇章。他就是教皇朱利葉斯二世。
這位出身羅偉雷家族的教皇,是前教皇西斯圖斯四世的侄子。著名的西斯廷禮拜堂就是在西斯圖斯四世統治時期興建的,故以他的名字命名。由于天主教禁止神職人員婚配,而權傾朝野的教皇又有不堪入目的私生活,所以自己的私生子往往就以“侄子”相稱。“裙帶關系”在英語中稱為nepotism,詞根就是nephew(侄子)。“羅偉雷”在意大利語中意為“橡樹”,故其家族紋章就是一棵橡樹的圖案。
朱利葉斯二世又有“戰士教皇”之稱。他曾參與過很多戰事,通常都一個人騎馬沖鋒在前。教皇是上帝在人間的代言人,圣彼得的正宗傳人,與教皇作對的結果是一張死后下地獄的單程票,因此,信奉天主教的士兵,沒人膽敢在戰場上傷及教皇。于是朱利葉斯能所向披靡,其馬踏之地,敵人只能無條件投降。幾次勝仗使他的野心極度膨脹,更加熱衷于教皇國的開疆拓土,直至對手們在戰場上使用了火炮。一陣摧枯拉朽的地毯式轟炸,把教皇嚇得再也不敢輕舉妄動,接連吃了幾場敗仗才作罷。他在郁悶中蓄須明志(違反了教皇禁止蓄須的常規),成為歷史上第一位蓄須的教皇。
除了攻城略地,朱利葉斯的另一個偉大計劃就是重建圣彼得大教堂,用最好的藝術品裝飾教皇國。他幸運地趕上了文藝復興最為興盛的時代,從而成為有史以來最著名的藝術贊助人。但在不遺余力打造“形象工程”的過程中,剛愎自用、人稱“恐怖教皇”的他,卻遇到了另一位比他脾氣更暴躁的藝術家——米開朗琪羅。
教皇最早交給米開朗琪羅的任務是為他設計陵墓。米開朗琪羅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工作,從采購石材到整體設計,各項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可天有不測風云,朱利葉斯突然終止了一切陵墓的投資,并宣布該項目無期限延遲。
原來,最受教皇器重的首席建筑師布拉曼特妒忌米開朗琪羅的才能,想方設法給他“穿小鞋”。他成功勸說教皇把注意力由陵墓轉向西斯廷教堂的天頂,說服他用天頂畫來宣揚自己的豐功偉績。當時的西斯廷禮拜堂的四壁上已經繪滿了波提切利、吉蘭達約、佩魯吉諾等大師的壁畫,在天頂這個邊角部位繪制壁畫,看起來不僅畫蛇添足,而且要超越前輩大師更顯得異想天開。更何況,身為雕塑家的米開朗琪羅根本就沒有制作壁畫的經驗,這不明擺著是給米開朗琪羅挖坑嗎?
個性張揚的米開朗琪羅可吃不下這么大的虧,他立即收拾鋪蓋走人——“大爺我不伺候了”。教皇先以威逼,后加利誘,米開朗琪羅都無動于衷。教皇大怒,宣稱要起兵踏平佛羅倫薩,嚇得數萬當地居民排著隊勸說米開朗琪羅認。據說米開朗琪羅一個人徘徊到教皇的中軍大帳,拒絕下跪,怒目注視著朱利葉斯。旁邊的一位主教想給他一個“臺階”下,就對教皇說:“請圣父見諒,天才的藝術家有時除了本行屁都不懂。”教皇大怒道:“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們的天才呢?我都不敢!”于是,米開朗琪羅又回到了羅馬。
他用了4年半的時間,幾乎一個人完成了人類藝術史上最為輝煌的作品之一——西斯廷天頂畫。教皇所召集的12位“巫婆神漢”,就被定格在這件偉大的作品中。這些被畫在天頂上的男女先知不光道出了準確的預言,也被教皇利用來抬高美化自己,暗示他——朱利葉斯二世——就是預言中的救世主。事實上,畫中布滿了“米開朗琪羅密碼”,用來諷刺挖苦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