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俄羅斯寫在冬天的童話

趙陽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這是一個冰雪的王國，惡寒凜冽的氣候賦予了這里的人們以強悍冷酷的民族氣質，甚至在我們的歷史課本上，這個國家似乎只和專政、冷血、獨裁緊緊相連。其實，她擁有世界版圖上最大的國土面積，擁有美麗而漫長的冬夜，擁有天鵝湖上唯美的舞步， 擁有太多偉大的文學作品，讓無數人心生向往。

華麗的宮殿、神圣的教堂，以及色彩明麗的街道，這一切都讓俄羅斯呈現童話一般的美麗國度。但是，國家的歷史往往是一部波譎云詭的史詩，就是在這片土地上，彼得大帝建立了強大的俄羅斯帝國，普希金用詩句燃亮人們的理智和信仰，蘇聯作為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開創了世界新格局……幾個世紀以來，人們都無法真正地認識俄羅斯，我們既然想了解這個國度，那么就回到這片土地上，將腦海中的印象碎片一點點拼湊起來。

紅場記憶：古老的紅色篇章

像很多人一樣，筆者此行的第一站是莫斯科紅場。紅場位于莫斯科市中心，它是莫斯科歷史的見證，也是莫斯科的象征。70多年前，這里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閱兵式，數十萬蘇聯紅軍經過主席臺接受檢閱，而后在民眾的注視下奔赴反法西斯的西部戰場，并最終取得衛國戰爭的勝利。現如今我們已然看不到戰火硝煙的痕跡，紅場早已成為市民及游客休閑的場所，但每年的勝利日俄羅斯人依然會在此舉行盛大的閱兵活動，用以紀念那段悲壯的歷史。

紅場只有天安門廣場的1/5大小，地面全部由獨特的條石鋪成，風雨飄搖中，一磚一石印照著這個國度歷經過的戰爭與變革，歲月流轉，磚石上的裂痕都寫成了故事，刻成了傳奇，古老而神圣。

紅場是很多人心中的紅色記憶，來到這里不僅是為了向歷史致敬，也不僅是為了欣賞典雅華麗的建筑，更是為了感受異域風情之美。在紅場上有一些民間藝術家，尤其是列寧與斯大林的特型演員，將與他們的合影帶回家一定很有趣。如果要給國內的小朋友以及大朋友帶手信，俄羅斯套娃一定榜上有名。這是一種俄羅斯特產的木制玩具，一般由多個一樣圖案的空心木娃娃一個套一個組成，最多可達十多個。其最早的創意就是為了取悅孩子而做成的木頭娃娃，因為孩子們都喜歡童話故事，于是精巧的匠人將故事里著名的人物、動物都做成了娃娃。隨著時間的推移，套娃形成了特有的風格，大小不一的娃娃一個套著一個，讓人更覺有趣。如果你不想逛商店也不想四處拍照，只希望找個安靜的角落欣賞過往的人群及陽光下的殘雪，那你只需要在咖啡廳外找一張藤椅，好好欣賞這里如畫的風景。

圣瓦西里升天大教堂：最美的童話城堡

如果你看到磚石鋪就的路面已斑駁不齊，正在心里感嘆歲月滄桑之時，“洋蔥頭”式的建筑大概會讓你暫時忘了內心的感慨，轉而為童話城堡一樣的林立高樓而激賞不已。紅場四周的俄式風格建筑云集——西側是克里姆林宮，北面為國立歷史博物館，東側為百貨大樓，南部為圣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其中，圣瓦西里升天大教堂最為養眼，它就是俄羅斯東正教堂，顯示了16世紀俄羅斯民間建筑藝術風格，也是莫斯科的城市名片。

這座莫斯科的地標性建筑建于1555～1561年，是為慶祝當年伊凡雷帝收復喀山而建。相傳在戰爭中，俄羅斯軍隊由于得到了8位圣人的幫助，戰爭才得以取得勝利。為紀念這8位圣人，伊凡大帝下令修建了這座教堂，8個塔樓上的8個圓頂分別代表一位圣人，而中間那座最高的教堂則象征著上帝至高無上的地位。教堂建造完備后，為了保證不再出現同樣的教堂，伊凡大帝殘酷地刺瞎了所有建筑師的雙眼，伊凡大帝也因此背上了“恐怖沙皇”的罪名。看來童話并不像故事書中描寫得那樣美好，總有讓我們不忍卒讀的一面。好在時過境遷，這座精美絕倫的東正教教堂的建筑藝術在這里被呈現得淋漓盡致，現在這里已經成為國家歷史博物館的一部分，內部有很多東歐民族16世紀前后的壁畫供游人鑒賞。

“洋蔥頭”的建筑設計的確匠心獨運，整座教堂由9座塔樓巧妙地組合為一體，在高高的底座上聳立著8個色彩艷麗、形體豐滿的塔樓，簇擁著中心塔。游人如果只是粗粗看去只會覺得它如同迷宮般錯綜復雜，但其實布局很有規律：教堂的中央矗立著一座帶有高聳拱頂的中心塔樓，塔高47米左右，鼓形圓頂金光燦燦;棱形柱體塔身上層刻有神龕，下層是一圈高高的長圓形的窗子。周圍環繞著4座帶有八角形塔的大禮拜堂，頂部用巨大的“洋蔥頭”穹頂裝飾，在此4個塔樓之間的斜對角線上是4個小禮拜堂，8個塔樓的正門均朝向中心教堂內的回廊，教堂外面四周全部由走廊和樓梯環繞。洋蔥頭圓頂色彩明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好像童話中的公主就應該高居于此，等待她的王子歸來。

克里姆林宮：皇權下的童話奇景

與紅場毗鄰的是被譽為“世界第八奇景”的克里姆林宮。克里姆林宮之于俄羅斯，有些像紫禁城之于明清時代的中國，它位于首都莫斯科的心臟地帶，曾是沙皇的宮殿，也是莫斯科最古老的建筑群，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十月革命以后這里便成為蘇聯黨政機關所在地，蘇聯解體后，克里姆林宮便成了俄羅斯政府的代稱。現在這里不僅是總統府的所在地，更是俄羅斯聯邦的象征。

走進克里姆林宮才發現，這里不同于我國建筑群講求對稱的風格設計，克里姆林宮呈不規則三角形分布，坐落在涅格林納河和莫斯科河匯合處的鮑羅維茨丘陵上，四周由紅色宮墻圍繞著，像是一座“城中之城”。也難怪，“克里姆林”在俄語中意為“內城”，在蒙古語中是“堡壘”的意思，高大的建筑給人以堅實厚重之感，的確如堡壘般堅固。

步入宮門，便是紅石鋪成的中央教堂廣場。廣場上矗立著3座金頂大教堂，旁邊以15世紀建成的大克里姆林宮最為突出，這是一座完全按俄羅斯傳統建造的宮殿，又名多棱宮，其第2層的多棱大廳外墻均以多棱白石所砌，因而得名，曾是皇家舉行婚禮和沙皇接見外國使臣的地方。

白色金頂的伊凡大帝鐘樓是這里最高的建筑，高81米，里面藏有50多口銅鐘。鐘樓外陳列著一口世界“鐘王”——高6.14米，直徑6.6米，重達200多噸，表面上刻有浮雕、人像和題詞，據說它能傳聲50公里。當地導游介紹說，它是18世紀時由200多名俄國的能工巧匠費了兩年時間鑄造成的，是俄國鑄造工藝的紀念碑，當時為了得到最佳音色，除用銅和錫外，還加了幾公斤金和銀。

比起鐘樓，圣母升天大教堂更是見證了俄國漫長的歷史。沙皇曾在這里舉行過加冕典禮，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也就是在這個教堂被逐出教門。歷史的痕跡雖然消失殆盡，但現在的大教堂依然巍峨壯觀，5個金色的圓頂依然閃耀著華麗的光澤。

圣彼得堡：冰雪之國的溫情暖色

圣彼得堡，寄托了彼得大帝的強國夢想，也承載了二戰中列寧格勒戰役的悲壯;它是普希金筆下俄羅斯“通往歐洲的窗口”，也是十月革命取得最終勝利的地方。作為俄羅斯歐洲化程度最高的城市，它風光迤邐又不失文化底蘊，更因河流縱橫而被稱為“北方威尼斯”。這就是圣彼得堡，一個值得我們慢慢體會的城市。

華麗的冬宮曾是葉卡捷琳娜二世女皇的私人博物館，現為埃爾米塔日博物館的一部分。作為18世紀中葉俄羅斯新古典主義建筑的杰出典范，始建于1754年的冬宮占地達9萬平方米，共計1057個房間，是圣彼得堡最大、最有特色的俄羅斯巴洛克風格建筑。在這里，綠墻白柱飾以金色浮雕的華麗宮殿一字排開，開闊明亮，盡顯皇家氣象。

冬宮昔日的主人葉卡捷琳娜二世女皇被尊為“大帝”，即與彼得大帝齊名。她雄才偉略，曾對著地圖感嘆“假如我能夠活到200歲，全歐洲都將匍匐在我的腳下”;她溫柔多情，對文學、藝術表現出無盡的喜愛，連伏爾泰也形容她是“歐洲上空最耀眼的明星”。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也許冬宮的藏品就能給我們最好的答案。

現在的冬宮擁有300多萬件藏品，其中葉卡捷琳娜二世在位的34年間，不斷收藏各種類別的藝術品，包括1萬6000枚的硬幣與紀念章。她的圖書館里擁有3.8萬冊的藏書，而且這些書籍反映了她嚴肅廣博的閱讀生涯——她讀伏爾泰、盧梭、孟德斯鳩，在圣彼得堡寒冷而漫長的冬夜，女皇通過書籍和書信與智者對話，并留下了許多當時膾炙人口的文學評論和譯著。對文學和藝術的熱愛，讓女皇留給了俄羅斯一片溫情的暖色……

我們似乎總對俄羅斯這個“戰斗的民族”抱有刻板印象，認為俄國的歷史上總是出現以雷霆手段治國的暴君，事實上，除了葉卡捷琳娜女皇的冬宮，滴血大教堂也在告訴世人，俄羅斯從來不乏仁君明主。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即位之初民不聊生，農奴造反，于是他開始了改革，宣布了解放農奴等一系列政策，開始了俄羅斯的資本主義。他被稱為俄羅斯歷史上的“農奴解放者”，在位的26年間為俄羅斯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卻也因此引起方方面面的不滿。1881年3月1日，激進組織民意黨對亞歷山大二世實施了刺殺，導致沙皇去世。刺殺行動引起全國的不滿和指責，為了紀念這位為民眾而犧牲的仁君，1883年就在其出事地點，興建了這座別有歷史意義的滴血大教堂。

滴血教堂算得上唯一一座純粹俄羅斯風格的建筑了，可謂是19世紀末新俄羅斯風格建筑和裝飾藝術最光輝的典范。從外觀看，滴血大教堂上面同樣有9個“洋蔥頭”式的圓頂，墻面使用花崗巖、大理石和彩釉磚鋪砌，讓墻面看上去極富層次。幾何形窗孔飾框、盾形裝飾、各種腳線和瓷磚以及彩色瓦塊和馬賽克壁畫，則讓教堂看上去像我們小時候拿積木搭起的玩具，造型奇特、色彩明麗，堪稱藝術杰作。

攝影者總是十分青睞這里色彩明麗的建筑，而我們還是要心懷敬意地從這里走過，記住這里的典雅，更記住這里的悲烈……

貝加爾湖：西伯利亞的藍眼睛

兩千多年前，蘇武牧羊于北海之地，19年持節不屈，終于得返長安。時光流轉，兩千多年后，我們來到貝加爾湖畔的伊爾庫茨克，這里已然成為童話之城，任我們寫下屬于自己的旅行故事。

“那里春風沉醉，那里綠草如茵;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面……”歌手李健的《貝加爾湖畔》唱火了貝加爾湖，雖然我們沒有邂逅在春天的湖邊，但冬天的西伯利亞卻展現了另一番美麗。

貝加爾湖是世界上最古老、最深和最清澈的湖，形狀為新月形。迄今已有2500萬年的歷史了，甚至很多學者認為它的具體深度到現在也是未知之數，只知道透明度就深達40.5米，被譽為“西伯利亞的藍眼睛”。冬季的貝加爾湖空氣清冽而甘甜，像深山中的泉水繚繞于四周，西伯利亞的冷風吹過，將這里氤氳成童話世界里的冰雪王國。

冰封的湖面延伸到水天相接處，在陽光下泛著淡藍色的光澤。對于曾在貝加爾湖一米厚的冰面上漫步過的人來說，很難用“刺激”或“漂亮”這樣單一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或想法。你感受著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卻不會覺得凝固;你看著皚皚白雪，卻不覺得單調。貝加爾湖像童話中公主流下的一滴淚，遺落人間，便成了絕美的風景。

很多人說，選擇寒冷的冬季前往俄羅斯是一個非常勇敢的決定，要知道俄羅斯的冬天是能讓敵人都鎩羽止步的存在。從拿破侖的遠征到希特勒的入侵，這里的風雪像天賜的魔力，讓所有卑劣的野心都消失遁形。時過境遷，俄羅斯這片冰雪之地已不是昔日的戰場，積雪映襯下的俄式建筑、冰封千里的湖水、散發誘人香氣的美食，都像極了童話繪本中的插圖，神秘又不失質感，讓你身未動，心已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