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不安全

嚴文華

在外國人眼中，中國最不安全的是交通。

“我不知道該怎么走路了。綠燈亮時我以為該我走了，但看到幾輛助力車橫穿過來，我只好不動了。”這是很多剛到中國的留學生的感受。

有一個韓國學生和我一起過馬路時，指著右拐車輛問我：“綠燈亮了，應(yīng)該我們走，為什么這些車要走？”

我跟他說：“大部分路口右拐車輛是隨時可以走的，不受紅綠燈限制。”

他驚訝地反問：“那行人不就很危險了嗎？”

我對他的這種說法也很驚訝：“難道韓國右拐車輛也要按指示燈走？”他點頭。后來去了韓國，我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人行綠燈一亮路上就是行人的天下。

有一個德國留學生，他急著去辦事，我們借給他一輛自行車，他拒絕騎，因為他的頭盔放在宿舍沒有帶來。還有一天他隨身攜帶了頭盔，仍拒絕騎我們借給他的自行車，因為車上沒有安裝尾燈、反光條。有一個中國學生自告奮勇地提出騎車帶他，他驚呆了：“你不知道自行車不能載人嗎？”他的話讓所有人震驚，從此，大家再不跟他提騎車的事了。

我在國外也看到過各種不安全的事，至少在中國人看來，是不安全的。

在美國，我曾去過大學生宿舍。剛一進樓道，與我一起去的中國留學生馬上吸鼻子、皺眉頭，她說：“又有人吸毒了。”

我嚇了一跳，馬上問：“要報警嗎？”

她聳聳肩說：“可能只是大麻，不用管了。剛來時有人告訴我，但凡空氣中有這種氣味，就是毒品，我當時也嚇了一跳。在與父母視頻時隨口說了這件事，我的父母緊張得要命，說和癮君子住在一起，那還得了！癮君子們犯了毒癮，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他們?yōu)榇苏焯嵝牡跄懀浦覔Q宿舍。我和美國同學交流過這件事，他們覺得大麻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毒品，只是煙的一種。但是在中國人看來，只要沾了這些東西，就會成癮，非常危險。”

在德國，隨處可見供孩子們玩耍的游樂場，居民小區(qū)里有，商場里有，學校附近也有。我發(fā)現(xiàn)在這些游樂場里通常只能看見孩子，看不見家長，孩子們自個兒在里面瘋玩。我見過一群孩子在沙坑里比賽揚沙子，他們把沙子揚得漫天飛舞，每個孩子都是從頭到腳的沙子，也沒見有大人出來制止。孩子們發(fā)生爭執(zhí)、打鬧，通常也是自己解決問題。初次讓女兒與他們一起玩，我是覺得不安全的，慢慢地才適應(yīng)。而那一陣子，不論怎么給女兒洗澡，她的床上總是有沙子。

在德國的學校里，老師會組織孩子們做各種游戲，孩子們奔來跑去玩得不亦樂乎。我有時候覺得孩子們跑得太快、打鬧得沒有限度，老師們難道不擔心孩子會磕著碰著嗎？難道不考慮安全性嗎？

一位朋友放學接孩子時，發(fā)現(xiàn)孩子受傷了，衛(wèi)生老師已經(jīng)處理了，膝蓋處貼著一大塊膠布；褲子摔破了，老師給她換了一條。從褲子破損的程度和上面的血跡來看，孩子傷得不輕。我看到后很吃驚，想著朋友一定會馬上帶孩子去醫(yī)院，結(jié)果她輕描淡寫地告訴我：“衛(wèi)生老師很專業(yè)的。24小時后我?guī)ニ幍険Q一次膠布就可以了。”

有一次我去南非的約翰內(nèi)斯堡開會，一天晚上參加完活動從賓館出來，因離住地只有步行10分鐘的路，所以想走回去，門口的保安卻攔住我和同事說：“建議你們坐出租車回去。晚上走在大街上，很有可能成為犯罪分子的襲擊目標，太不安全了！”第二天，我們大白天去約翰內(nèi)斯堡市區(qū)逛，路上向巡警問路，他不僅指了路，還非常嚴肅地跟我們說：“建議你們把照相機和地圖放進包里。現(xiàn)在你們這樣一手拿地圖，一手拿相機，是在提示別人你們是游客。”

散漫的我們頓時心生警惕，一下子收斂了許多。（劉 振摘自《大學生》2016年10月上，本刊有刪節(jié)，喻 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