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霖生藝術展”學術研討會概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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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13日下午,“墨韻河山——伍霖生藝術展”開幕式、捐贈儀式及學術研討會同時在中國美術館七層學術報告廳舉行。參加本次開幕式、捐贈儀式和研討會的嘉賓有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中國美術館副館長安遠遠、江蘇省文聯副主席高云、江蘇省國畫院副院長胡寧娜、伍霖生先生家屬伍建、《美術》雜志主編尚輝、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左莊偉、中國美術館公共教育部主任徐沛君、中國美術館研究與策劃部負責人邵曉峰、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張晨、故宮博物院研究員余輝、南京郵電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院長王平、南京郵電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教授張藝、中國美術館藝術品修復中心副研究館員鄧鋒、中國美術館收藏部副主任王雪峰、中國美術館典藏部副主任韓勁松。開幕式和捐贈儀式由安遠遠主持,研討會由尚輝主持。
安遠遠:歡迎各位參加中國美術館“捐贈與收藏系列展”的“墨韻河山——伍霖生藝術展”開幕式。有請吳為山致辭。
吳為山:尊敬的各位藝術界的老前輩,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朋友,新聞界的朋友們,大家下午好!
伍霖生先生是非常低調、樸素、勤奮地在藝術里耕耘的藝術家。今天的展覽跟伍霖生先生為人的品格是一致的——低調、奢華。今天高朋滿座,他們都是為伍霖生先生的藝術而來的。參加這次活動的有文藝界的朋友,宗教界的朋友,還有新聞界的朋友、經濟界的朋友,這足以說明伍霖生先生的藝術影響之廣泛。伍霖生先生的展覽在中國美術館展出所反饋的信息是非常令人感動的。習總書記文藝工作座談會講話特別強調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而伍霖生先生的山水畫正是當年在傅抱石先生的引領之下獲得的對生活的靈感,他直接在傅抱石身邊做助教,看他揮毫,從中獲得領悟,從而產生創作靈感。他創作了有關大江南北的美麗的山水圖卷,他創作了表現革命的紅色題材作品,特別是紅軍長征題材的作品,還有社會主義建設題材的作品,這是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中國畫表現新山河、新生活的杰出藝術家。
江蘇國畫院于2016年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其命惟新”展覽,表現了深厚的江蘇文化底蘊。在深厚的江蘇文化底蘊的背后是中華文化厚重博大的歷史。在時代變遷的過程中以及在社會建設的偉大實踐當中,在文化建設的精神感召之下,新中國成立以來的一批優秀藝術家把自己的藝術投身到人民、投身到民族、投身到時代當中去,伍霖生先生就是這當中的一名優秀藝術家。
他在20世紀70年代跟尚君礪、李鐵夫合作的敬獻給毛主席紀念堂的《遵義頌》、跟錢松嵒合作的《寶塔山》、跟亞明、秦劍銘合作的《北戴河》等藝術作品都是那個時代的杰出代表。我們今天看伍霖生先生的畫作時,就能聯想到那些凝結于墨韻濃濃、詩情洋溢之中的表現火熱的社會生活場景和祖國的大好河山新貌。
中國美術館“捐贈與收藏”系列展主要是收藏那些有成就的已故藝術家的作品,當然,也有在世的藝術家的作品,他們親自把自己的作品捐贈給中國美術館,這很令人感動。我們通過專家的評審和文化部的批準立項以后,形成了這樣一個“捐贈與收藏”序列,這樣一個序列由來已久。特別近兩三年貫徹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講話精神以來,廣大藝術工作者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許許多多的藝術家以及他們的家屬都把作品捐贈到中國美術館來,讓國家來保存,讓人民來欣賞,讓歷史來留存,這是非常無私的奉獻之舉。
伍霖生先生捐贈展肇始于南京郵電大學藝術學院院長王平先生打給我的電話,他說伍霖生先生家里有一批作品希望捐給中國美術館。我很快就跟分管收藏的安遠遠副館長商量此事,她迅速派收藏部的王雪峰等同志到南京進行溝通。我們為伍霖生先生的家屬和子女們對國家文化事業建設的配合、支持感到高興。他們家人非??蜌?,讓中國美術館在他的作品當中任意挑選。我覺得他們也很明智,為什么呢?中國美術館的挑選也就是歷史的挑選,這會讓伍霖生先生的作品留在美術史上。百年之后,我們的后人研究這個時代的美術史,一定會到中國美術館的藏品當中來尋找這個時代的痕跡,通過這些作品,可以尋找這個時代藝術家的心路歷程。
在此,我向伍先生的家屬表示感謝,也向伍霖生先生為人民、為社會創作了這么多美妙的圖卷表示崇高的敬意,也向今天所有到場的嘉賓,特別是接受過伍霖生先生教誨的南京師范大學教授們、江蘇國畫院畫家們、伍先生的學生們表示感謝!這種文脈的傳承和精神的傳承也將通過這次研討會體現出來。中國美術館應該為所有的藝術家搭建平臺,中國美術館也應該為所有的理論家搭建平臺,中國美術館更應該為未來搭建好、建構好我們的收藏體系。因為這個收藏是個完整的中國美術記錄體系。再次感謝江蘇省文聯副主席高云先生,感謝江蘇省國畫院副院長胡寧娜先生,感謝所有來自江蘇的藝術家、理論家!
安遠遠:感謝吳為山館長對伍霖生先生精彩的評價和準確的定位,他代表中國美術館對伍霖生先生表示了敬意,也對家屬的捐贈表示了由衷的感謝。下面有請中國美協中國畫藝委會副主任、江蘇省文聯副主席、江蘇省中國畫學會會長高云先生講話。
高云: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藝術家、各位新聞媒體朋友,大家下午好!我非常榮幸,也非常高興地應中國美術館和吳為山館長的邀請,出席今天伍霖生先生藝術展開幕式。伍霖生先生是我非常敬重的畫家,我特別感慨,并向藝術展的隆重開幕表示熱烈的祝賀!
伍先生是江蘇乃至全國有影響、有成就的山水畫大家。他早年是南京師范學院的一位老師,1978年,調入江蘇省國畫院。他長期師從傅抱石先生,長達二十幾年。伍先生是新金陵畫派的代表畫家之一。伍先生用筆特別豪放,氣勢特別雄渾,意境特別深遠,既有很深厚的傳統功力,又有很豐厚的生活積淀。他的墨因涵養而靈,他的筆因生活而神。伍先生的作品呈現給我們的是一種非常鮮明的新金陵畫派的風格樣式。
正因為這樣,伍先生的作品經常在全國美展上參展并獲獎,經常代表中國到世界各國去展出。他的作品也為毛主席紀念堂、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中國美術館、中國革命博物館所收藏,這是一種榮譽。
伍先生是山水畫大家。畫中國畫的都知道,山水畫最能夠承載畫家的情懷,也最能夠體現畫家的秉性,也最能讓筆墨技巧充分地交融和表現出來。同時,山水畫也最能使觀者得到詩意的美感。所以,山水畫受到了畫者和觀者的雙重喜愛。
正因為這樣,從唐宋以降,山水畫在各個朝代漸漸地成為了主角。所謂的北宋四家、南宋四家、元四家、明四家、清代四王、四僧都是畫山水畫的。因為這么多杰出的藝術家畫過山水,所以我們今天面臨著同樣的山水的時候,如何實現創新,哪怕是一點點突破,都具有非常大的挑戰性。
記得在十二屆全國美展上,中國畫在天津評選,要評三個金獎。我們評委的想法是人物一個,山水一個,花鳥一個。評到后面,連山水的評委們都說山水沒有突出的,最后放棄了,可見山水畫非常難畫。所以,伍先生能取得今天這樣的成就,能畫出這么好的山水畫,是非常不容易的,也是了不起的事情。
為什么他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呢?這得益于兩點:一是得益于他長期師從國畫大師傅抱石先生;二是益于自己的長期的全面的理論研究。伍先生不僅畫畫得好,他在理論研究和著書立說方面也非常有成就。他編纂了《傅抱石的中國畫》《傅抱石談藝錄》《中國畫概論》等專著和教材,這為伍先生塑造自己的藝術巔峰無疑打下了非常堅實的基礎,非常值得我們學習。我們都是畫畫的,很重視畫畫,常常忽視了理論研究,而理論研究是很重要的根基,保證了我們能走多遠、飛多高。我要特別向理論家致敬。
今天非常高興看到中國美術館再一次批量收藏伍先生的作品。我認為這是國家藝術平臺對伍先生藝術的肯定和褒獎,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深深地為伍先生感到高興。同時,也感謝中國美術館,感謝吳館長對優秀美術家所給予的支持。特別是要感謝各方對江蘇畫家的支持和關愛。謝謝大家!
安遠遠:高云先生從藝術史的角度分析了新金陵畫派和伍霖生先生所作的貢獻。今天的學術研討和展覽同期開始,這種新的呈現方式也是我們對伍霖生先生在學術貢獻上的尊重。下面有請江蘇省國畫院副院長胡寧娜女士講話。
胡寧娜:各位嘉賓下午好!我今天特別激動,身份有點特殊,既代表江蘇省國畫院,也代表江蘇省美協向畫展表示祝賀。我是受周京新院長委托參加本次開幕式。我平時見了伍霖生先生都喊“伍伯伯”,兩家的世交和友情非常親密,所以我更愿意以國畫院的學生、伍霖生先生的晚輩的身份來發言。
伍霖生先生師從傅抱石先生,1948年畢業于中央大學藝術系。1951年,調南京大學美術系任教。1952年,南京師范學院成立,伍霖生與恩師傅抱石先生共事于美術系,曾任傅抱石先生的助教。1978年,伍霖生先生調入江蘇省國畫院從事專業山水畫創作,是江蘇省國畫院新金陵畫派的重要傳承人,這是我們國畫院的驕傲。
我從小就在伍先生家里玩兒,經常來往,加上我父親也是畫畫的,作為所謂的“畫二代”反而對自己父輩的字畫不太關注。今天這個時候才發現,伍伯伯畫畫是如此的氣勢磅礴,如此的細膩而嚴謹,這是讓我非常吃驚的。我講一點兒我親身經歷過的軼事。伍先生和我們每個星期都在一起聚,那是真正的雅聚。陸儼少先生、唐云先生等經常到江蘇省國畫院來,因為江蘇省國畫院是全國三大畫院之一。那個時候的“雅聚”真的是高大上,談的都是藝術,好像也談風花雪月,但里面滲透的是深厚的藝術氛圍。伍先生當時在畫院有一個很好的雅稱——“藝術家中間的科學家,科學家中間的藝術家”,他特別喜歡擺弄機械,而且他特別時尚。伍先生永遠是新潮的,按照現在的話來講,永遠是潮人。他的繪畫既有深厚的傳統,又有非常現代的科學意識,這些因素綜合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肯定對他的藝術創作有益。
他平時的愛好是釣魚和擺花弄草,對于這些他是專家。他跟我父親兩個人,除了談藝術之外,更多在一起談論的是種花、釣魚,像搞科研一樣。他說得特別專業,特別深入,他做任何事情,都具有認真鉆研、專注研究的精神,哪怕是種花、養草、釣魚也是如此。我父親一直引以為自豪地說“你瞧,伍伯伯把他日本的魚竿給我了”。平時他們都是比較節儉,但在這個方面,他是大手筆。
我在這兒以這個身份說一點我所經歷的軼事,可能更能豐富今天的開幕式和研討會。我再次代表江蘇省國畫院、江蘇省美術家協會感謝吳為山館長,我的發小伍強、伍建做了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跟你們相比,我為爸爸做的太少了。謝謝大家!
安遠遠:感謝胡寧娜給我們提供的鮮活案例。我們這次收藏了伍霖生先生29件藝術作品,可以完整地形成一個藝術家個人的收藏系列,再加上以前中國美術館的原藏,伍霖生先生的藝術面貌就會非常全面地展現在藝術史研究的過程中。下面,有請吳為山館長向伍霖生先生家屬代表伍建先生頒發捐贈證書。有請伍建先生代表家屬講話。
伍建:尊敬的吳為山先生、高云先生、胡寧娜女士,尊敬的各位來賓,先生們、女士們,大家下午好!今天有這么多朋友和領導一起光臨這樣一個盛會,我真的非常激動,再次表示感謝!我代表我親愛的母親來和大家說一些心里話。
今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能夠在國家最高的藝術殿堂——中國美術館舉辦個人展覽,是我父親伍霖生先生畢生的愿望,更是我母親張和生的殷切期望。母親大人今年已經93歲高齡,她是昨天剛剛過的生日。因為年事已高,實在沒有辦法來到現場,非常抱歉。我今天代表她前來參會,她讓我一定傳達到她的心聲。她老人家說:“雖然我身在南京,但是,我的心飛向北京,她向大家問好,向這次來到現場的各位來賓問好,特別向吳為山館長表示感謝,有了你們的幫助,我和霖生的愿望才能得以實現。我還要感謝袁振威先生、張小陽先生、張連陽先生、張海陽先生,他們作為我多年前的學生,能夠來到此,給展會助興,作為你們的老師,深感欣慰。祝愿各位朋友們事業成功、身體健康、家庭幸福。”
最后,我代表全家感謝中國美術館的鼎力支持。這次真的是一次非常大的盛會。感謝吳為山館長真誠地為展覽題詞。感謝各位同仁和朋友們的辛勤勞動,感謝出席開幕式的各位嘉賓,預祝“墨韻河山——伍霖生藝術展”展出成功。謝謝大家!
安遠遠:捐贈儀式告一段落。藝術展已經開展,廣大的觀眾已經在很認真地觀展,還有人在非常認真地臨摹。我們今天把捐贈儀式、開幕儀式、研討會結合在一起,為下一步深入的學術交流提供了很好的氛圍,這也是我們在不斷地總結經驗、改變方式、把中國美術館的專業服務做得更好的舉措,希望有更多的朋友通過我們的系列活動,更深入地了解伍霖生先生和他的藝術。下面有請學術主持尚輝先生主持今天的學術研討會。
尚輝:這個別開生面的展覽捐贈儀式和開幕儀式做得非常好。在我看來,在改會風、提高學術性的社會文化氛圍中,中國美術館做了很好的表率。中國美術館長期以來對20世紀中國美術的“捐贈與收藏”系列展覽做得非常好。中國美術館在今天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和社會影響的重要原因就是它收藏了20世紀以來的中國重要藝術家的美術作品,收藏和展覽是提高中國美術館的研究水平和研究能力的基礎工作。
對于這次以伍霖生先生作品捐贈為主要內容的系列活動,展廳的觀眾熱情是非常高漲的。伍霖生先生追隨傅抱石先生一生,他為新金陵畫派的傅派山水的發展傳承發揮了別人不能替代的重要作用。有關伍霖生先生的藝術歷程,我個人也是第一次通過這個展覽得以窺到它的全貌。這個展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其一,它讓我們充分認識伍霖生在新金陵畫派中的地位和作用;其二,它讓我們全面了解伍霖生自己的藝術歷程是怎樣形成的;其三,我們可以通過這個展覽總結伍霖生的個性風貌,確立他在藝術史上的地位。很顯然,這些問題都需要我們今天的研討會來探討。我認為伍霖生先生毫無疑問是繼承傅派山水畫的重要人物。在藝術界,對于傅抱石先生的創作過程,一般人是不能看到的,大概只有伍霖生先生一個人看過他繪畫的全過程。傅抱石先生的繪畫過程,包括他的用筆、用紙、繪畫的階段、作畫的狀態甚至有很多獨門的技巧和技法可能秘不示人,只有伍霖生先生親眼得見,而伍霖生先生所學得的抱石皴是我們后來人學習傅抱石的敲門磚,他的地位不可替代。從新金陵畫派傅、錢、亞、宋、魏來說,個人的作用不太一樣。傅抱石是新金陵畫派的開創者?!端枷胱兞耍P墨不得不變》是傅抱石先生在《人民日報》發表的一篇非常有影響的變革中國畫的重要論文。但是,新金陵畫派的組織者是亞明先生,他對新金陵畫派組織上的貢獻是不可抹煞的。錢松喦先生在用傳統山水表現新的祖國山河風貌上有新的變化,他的傳統筆墨皴法跟傅抱石并不是一路,他皴法是從“四王”中發展而來,后加上自己的隸書筆法,變成了松喦皴。亞明先生在學習傅抱石先生的筆墨方面有他獨有的個性。但是,亞明先生的個人面貌和傅先生的面貌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宋文治先生也是師從張石園和陸儼少研究傳統山水畫的畫法。他到了20世紀70年代之后,接受了一些散鋒皴的筆法,但有宋先生自己的特點。魏紫熙來自于河南,他的山水畫在北宗畫法基礎上適當地接受了江南的畫法。但是,在新金陵畫派上,跟其他人的畫法還是有很大距離。
在新金陵畫派的五大畫家里面很少有直接的師承關系。新金陵畫派的總體思想是解決傳統山水畫如何表現現實山水、表現祖國山河新貌,這是新金陵畫派總體的創新精神,或者說是這個畫派的藝術理想。
但是,這個畫派如何構建的,這是需要我們探討的。最近,議論比較多的是張文俊先生,他是新金陵畫派不可缺少的另外一家。在新金陵畫派之前,也就是江蘇省國畫院成立之前,還有九大老,也是新金陵畫派的重要開拓者。伍霖生是傅派山水的第一傳人。如果把金陵畫派作為重要畫派,也把傅派山水作為金陵畫派重要支流的話,伍霖生先生很顯然是這個支派的第一骨干畫家。后面還有很多人,像徐善、張良等等,在江蘇省國畫院、江蘇省乃至于其他地方,但凡師承傅抱石先生的傅家山水者,第一人很顯然就是伍霖生先生。
伍霖生先生除了藝術創作之外,在藝術理論上也有很多建樹。我相信這是伍霖生先生追隨傅抱石先生(當他的助教),記錄他的言論乃至師承傅抱石先生治學美術史的一種承傳。伍霖生先生也可以說是一個學者型的畫家。
伍霖生先生既是傅抱石先生的傳承者,也是研究傅抱石先生的第一人。傅先生很多筆墨皴法、藝術理想、藝術言論,也是通過伍霖生先生得以記錄下來。伍霖生在新金陵畫派中的地位是非常獨特的。也由于伍霖生先生長期不求聞達,特別低調,很少為自己做個人展覽,很少為自己做宣傳,以至于美術史對伍霖生的研究幾乎處于空白的狀態。
今天中國美術館真的是慧眼識珠,將伍霖生這樣一個重要的人物做了一個捐贈展覽,讓大家看到伍霖生先生整體的創作面貌,讓我們重新思考新金陵畫派畫家群體的構建問題。我覺得這是對歷史的很重要的彌補,也使學術界得到了新的重要信息。
這個展覽能夠比較全面地呈現伍霖生先生整體的創作面貌:從1953年的作品《佛子嶺水庫》參加第二屆全國中國畫展覽開始一直到他的晚年創作的作品。五六十年代的作品形成了伍霖生先生最初的表現祖國山河、表現當時新農民的形象體系。七八十年代實際上是伍先生創作的高潮時期,很多重要的主題性山水作品,包括捐獻給毛主席紀念堂的作品,都是產生于70年代末。90年代是伍先生山水畫創作最自由的時期,跟七八十年代那種嚴謹的主題性創作和寫生性的山水還是有很大區別。
我們召開這樣一個研討會,首先是對伍先生的藝術歷程有所分析,把他的作品分成幾個階段,剖析每個階段的歷程。伍霖生先生的個性風貌究竟是怎樣的?他是學的傅先生山水,但學了之后又有多少是自己的個性面貌?抱石皴經過伍氏的變換以后,有哪些新的內容?這是需要我們探討的第二個方面的內容。第三個方面是我剛才一再強調的,作為這樣一位已經故去的有很大影響的大家,他在新金陵畫派上的地位和作用、乃至他于20世紀后半葉在對傳統山水畫進行現代性變革的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都是研討會亟待討論和解決的問題。我們期待今天這個研討會能夠碰撞出很精彩的思想火花。
左莊偉:我是在座的伍先生唯一的學生。我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考取了南京師范學院,教我素描基礎課的就是伍老師。我在那里畫畫的時候,他一直給我指導,這是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在我的印象里,伍先生應該是一個全面的藝術家,他不僅是中國畫家,而且是西畫家,他最早的創作是油畫、素描。伍先生應該說是教授型畫家。教授型畫家和一般的畫家還是有所不同的,他在藝術創造實踐過程中,很注重“理”和“法”。因為南京師范學院是培養教師的,所以他構筑了這樣一個培養目標,長期的教學使他對藝術的“理”和“法”的研究極為重視。
1950年,原中央大學改稱南京大學,藝術系歸屬到南京大學。1952年,院系做了調整,南京師范學院建立。伍先生是原中央大學留下來的教授,陳之佛、傅抱石先生也同時進入師范學院。我是1955年考取的師范學院,對這個時期的伍老師的教學很了解。畢業以后,我又跟伍先生成為同事,我們一起教學,一起生活,一起勞動。他晚年時我去看過他,還是那樣談笑風生,伍先生的形象我是始終記在心里的。
我在這里想說說傅抱石先生對他藝術的影響。傅先生是師范學院最具有影響力的一位老師?,F在人們認為他的國畫世界著名,但實際上他是以美術史和雕刻著名的。傅抱石是徐悲鴻發現的,徐先生介紹他到日本留學。因為傅抱石沒有公費留學的機會,所以徐先生畫了一匹奔馬畫給省長熊式輝,熊式輝給了徐先生600大洋,傅抱石用550大洋到日本去學習,那50大洋留給母親生活。傅抱石對徐悲鴻是非常崇拜的。
傅抱石到了日本以后,又見識到比他大12歲的郭沫若。在郭沫若的幫助下,他在日本進行了很多學術交流。他回國以后,徐悲鴻又請他在中央大學任教,國立藝專也請他去任教,郭沫若又請他在國防部三廳從事藝術工作。傅先生將自己的經歷直接帶入了他后來的藝術活動和藝術創作之中。
伍老的父親伍獻文是中央大學生物系主任,伍獻文和傅抱石的關系很好。由于這個關系,傅老師跟伍先生的關系就很不一般。我們那個時候上課,老師會跟我們講他過去的經歷。他講的最多的是傅抱石,因為他教我們的是美術史。南京兩個大畫家陳之佛、傅抱石都不教畫,陳之佛教我們圖案,傅抱石教授我們美術史,畫畫是業余的,傅抱石也沒有畫室,經常在小飯桌上畫畫。陳之佛則在系里的辦公桌上架了一張板子畫畫。藝術家都是在最艱苦的時候創作了最偉大的作品。傅抱石的后半生是他藝術生涯中最輝煌的時代,也是最困難的時代,陳之佛也是這樣。
傅抱石先生作畫有一個特點,他要喝酒。另外,他有鼻炎。喝了酒以后,又有鼻炎,他的形象不是太美好。他給我們上課的時候,鼻涕經常流下來,來不及的話,就拿袖子擦一擦。我們也看過他畫畫,畫得很少。有人寫了他的大字報,說傅抱石保守。傅抱石緊張了,說“好好好,我給你們畫一次”。他畫了三片梧桐葉,我們還沒看到怎么畫的,他就畫完了。同學們將梧桐葉掛到墻上的時候說“傅抱石不過如此”,這就產生了誤解。后來學生學著畫三片梧桐葉,但達不到那個效果,最后才總結“傅抱石到底是傅抱石”。傅先生畫畫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他是用日本產的非常硬的筆作畫,直接下去以后,由一鋒變為多鋒,在紙面上,還是中鋒運筆,行筆很慢,筆道穩中透紙,沒見到的人以為是側鋒,不是這樣的。
伍先生如果臨摹傅抱石的畫,可以亂真。有一次,有個人拿了一幅畫,說是傅抱石畫的,沒有落款,便到我這里來問是不是傅抱石的。我一看有點像,但不敢斷定,立刻到伍老師家里去求教。我給伍老師一看,他說這不是傅先生,這是傅二石臨摹傅先生的,他說“我給你整理一下”。這說明伍霖生老師完全可以亂真的。為什么伍霖生先生后來不走傅抱石的路子呢?他跟我們說:“傅先生的品格、氣魄,我們學不來,我們只能學他的表面東西。所以,要學他的某些畫理和畫法,走自己的路”。伍霖生先生的藝術實踐確實也是這樣。
伍霖生對傅抱石的研究沒有人能超過他,伍霖生對傅抱石繪畫的鑒定,沒有人能達到他的高度。伍霖生先生研究傅抱石的文章可以作為我們后人研究傅抱石最準確的資料。后人對傅抱石的研究可以此作為依據,應該說伍霖生是研究傅抱石最正確的一位專家。
我參與了新金陵畫派的構建工作。我認為雖然伍先生沒有參加過兩萬三千里寫生,但伍霖生應該是新金陵畫派的成員。張文俊也沒有參加兩萬三千里寫生,我們后來也是把他作為新金陵畫派的成員。新金陵畫派是解放以后藝術家探索山水畫創新的第一次。當時在全國有兩個地區的畫家在探索,一個是西安,另一個就是南京。南京的亞明等人畫人物,基本上不畫山水。因為當時對山水畫是有偏見的,認為山水畫和花鳥畫不能為政治斗爭服務。江蘇還搞了一次陳之佛先生親自領導的關于“花鳥畫有沒有階級性”的討論,這在全國是沒有過的。在這個背景下,山水畫在50年代中期以前不受推崇,頂多是在人物畫的背景上畫一些山水,如魏紫熙等人就是如此。但是,山水畫為社會主義服務被提到了日程上。所以,西安提出山水走進生活。緊接著,江蘇也提出了這個問題。亞明、張文俊都主張山水走進生活,江蘇美術界當時就主張深入生活,當時提出沿著紅軍長征的路線寫生,但沒走兩萬五,走了兩萬三。中間不是爬山,都是坐汽車比較多,但主要的地方,他們都去了。金陵畫派有四個特點:一是貼近時代,二是深入生活,三是革新,四是繼承山水畫傳統。
為什么叫新金陵畫派呢?這有一個過程。改革開放以后,當時南京的青年畫家組團出去展覽,寫上“新金陵畫派”名稱。有七八個年輕人在香港辦了個展覽,叫新金陵畫派。后來又有9個人辦了個展覽,也叫新金陵畫派。我們就覺得比較亂。所以,江蘇理論界就進行了一次清理,基本上限定在國畫院的兩萬三千里寫生,以傅抱石等9人為主,時間是1960年。伍霖生先生雖然沒有參加兩萬三千里寫生,但是他的藝術觀念、藝術方法、藝術創作、藝術效果是新金陵畫派的。伍霖生先生是中西皆學,他的作品是中西結合,這是徐悲鴻開創的一條路子,他嚴肅地繼承并發展下來。
我們要在四個方面學習伍先生:一是學習他在藝術創作過程中的繼承、發展傳統,深入生活、貼近時代。在山水畫創新方面,體現了他個人的風格。二是學習他研究西畫的做法。他的西畫有很深的基礎,他的造型能力很強,他的人物畫得相當好。三是學習他對傅抱石的繼承,這對后人的繼承也起到了橋梁的作用。四是學習他為人的品格——低調。低調是那個時期藝術家的共性。但是,他更低調。后來到了國畫院以后,他不宣傳自己,有的時候我們建議他在學校辦展覽。他說:“不要搞,不要搞,我還不成熟”。有一次我們說你到什么時候成熟???他說:“藝術是無止境的”。這種精神也值得我們學習。他的人品、藝品都達到一個相當的高度,這正是我們今天藝術家所要學習的。
余輝:首先感謝中國美術館舉辦伍霖生藝術展,并且收藏了伍霖生先生的精品。中國美術館能選中伍霖生的作品作為館藏是很有眼光的。在座有的是30多年前教過我的老師,左先生是教我藝術理論的。很遺憾,我沒有受到伍霖生先生的甘霖。因為他是1978年調走的,我1979年才入校。在“文革”期間,我看到江蘇美術出版社出版的伍霖生的大幅作品,1毛4分錢一張,我就買了幾張。我學畫可以說是從認識伍霖生開始的,然后認識到傅抱石,認識到江蘇的新金陵畫派。
伍霖生先生是傅抱石弟子中的傳人。伍霖生先生將傅抱石先生的很多藝術史和藝術理論方面的資料整理出版,給我們留下了非常豐厚的、非常可信的一手材料。談到對傅抱石繪畫的鑒定,伍霖生先生應該是傅抱石偽作的克星。為什么傅抱石的偽作那么猖獗?因為伍先生去世過早。
伍先生關于傅抱石的鑒定方法不是憑感覺,很多都是憑借科學手段——紙的材質、紙的年份,包括用的印泥、繪畫本身的章法,這些都是可以供人掌握的一手的科學鑒定手段。這種辦法在鑒定界被利用得很少。像伍霖生這么貼近他的老師的人,能夠這么用心地寫下這些記錄,這樣的人是很少的,他給我們鑒定現當代畫家提供了重要的手段和方法。
伍先生對這個方面的靈感也是來自于他對傅抱石先生的全面研究。傅抱石先生去日本首先學的是藝術史。他在中央大學教的就是藝術史,而后才顯露了繪畫能力。當時傅抱石先生很重視研究古代藝術史。他寫過一篇很重要的文章——《關于中國畫的特點》,這是經過伍霖生先生的整理出版的,沒有他的整理,很多傅抱石的觀點還不為人所知。
我們非常欽佩像這樣一位繼承人,這樣一位教授畫家,不但繼承了先輩的繪畫技藝,更多地繼承了先輩的繪畫思想、境界以及先輩們對藝術史的貢獻,并且一直弘揚下去,這非常難得。
張晨:我在編《藝為人生》這本書的時候,對包括伍霖生先生在內的中央大學的這批先生有了更多的了解。我編書的過程也是不斷學習的過程。
伍先生的父親是水生物學家,他對養魚、釣魚有特殊的感受,他又是科學院的院士,做事必定嚴謹。這些又都對他的子女有很大影響。伍先生跟過傅抱石很長一段時間,從印章到史論,有些不是他在學生時學到的,是他在工作和生活中學到的,傅先生對伍先生的影響很大。
在當時的中央大學的教育體系下,伍先生可以說是學生中的代表人物:一是他具備了比較全面的藝術修養。因為中央大學不是培養專業畫家的,中西繪畫、史論、外語、歷史、哲學、詩詞等方面都有教授,但這些學生始終都在堅持個人創作;二是他有比較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關注社會、關注民生、關注民族的命運。當然,這跟他們所處的時代有非常密切的關系。伍霖生先生的同學大部分都參加了革命。后來很多先生都專門做黨務工作、行政工作,畫畫的很少,他們對耽誤了很多時間都感到非常遺憾,后悔莫及,現在七八十歲了,還想畫畫。這也證明了他們非常喜歡藝術。三是包括吳先生在內的這批人的作品不但藝術門類多,包括中西繪畫、書法、篆刻,且題材廣泛,人物、山水、花鳥都有所表現,有很強的適應性。特別是從抗戰到新中國成立,在國內美術用具等各方面非常匱乏的情況下,只要有條件,他們就努力畫畫。這批人還有一個特點,雖然老師是共同的,但最后的差距都非常之大。特別是藝術成熟期之后的創作,已經少有老師的痕跡。除了專長的作品和題材之外,他們也有非常隨性的很寫意、很抽象的作品。
伍霖生先生五六十年代的作品與當今社會的價值觀有很高的契合度,代表了一個時代的風貌,引領了一個時代的風氣,實現了中華民族的復興。這些人堅持以為人民服務為中心,團結各族人民,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這些大家都能看得出來。所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恍惚回到了那個時代,這也證明了這些創作非常有生命力。
徐沛君:首先,伍霖生先生作品的最大特點在于境界的拓展。中國山水畫雖然歷史悠久,但是在元以后,逐漸成為一種文人雅士隱居后寄托心靈的理想場所。因此,雖然描繪的還是大自然的狀態,可是它在境界上已經較唐宋有所縮小。這種狀況經過傅抱石、伍霖生這一代人的努力,使山水畫的境界又進一步擴展,這是他們對美術史的重要貢獻。
他們在擴大境界的同時,對一些小的細節也做了一些調整。比如,以前作為文人孤芳自賞、寄托心性的小我產物,無論是樹,還是山石、草木,都是追求一種變形的美。另外,也體現了人性的扭曲。這種狀態在新時代已經大大改進了。傅先生、伍先生等人的作品無論是山石的造型,還是布局構圖,都比較統一,都追求比較舒展的大氣勢,和時代的要求是一致的。
中國古代山水畫強調山高水長、山靜水動??傮w來講,是追求一種靜勢,所謂“水動”也主要表現的是瀑布和溪流,除此之外,畫面均追求寧靜、內斂、自省的狀態??墒?,中國古代一直有描繪動勢的傳統,只不過不受重視。比如,宋代的李迪(《風雨牧歸圖》)、明代的戴進以及張路、汪肇都描繪了山雨欲來的題材。這種題材從畫面情節的戲劇性以及畫面的趣味性來講,迥異于其他的風格,但這種風格在過去不受重視。經過伍先生和傅先生的努力,他們把這種風雨中的風景重新提升到了新的境界。他們通過大筆掃出雨勢,畫面充滿了動勢,因此畫面變得更為統一,畫面也更有現代感,很多細節隱藏在蒙蒙的雨幕中,給畫面增加一種趣味,很多景物處在似與不似之間,更接近寫意精神。這樣一種題材應該在當代得到一種新的拓展,得到發揚光大。傅先生以及伍先生是一座開掘不盡的富礦,他們在很多地方開了頭,后人可以沿著他們開創的道路接著走下去。
尚輝:徐沛君先生談到傳統山水畫的重要特征——以靜為主。傅抱石先生所崇尚的石濤先生畫得就比較有動感。石濤同時代人對他的評價有比較贊賞的,也有一部分指出他比較躁動。抱石先生在1943年于重慶舉辦展覽的時候,贏得了一片贊揚,同時也有學界對他的山水畫提出批評。批評的重要原因就是認為他畫的風雨都充滿了一種動感,這種動感和傳統中國畫的以靜為主、以靜來體現一種幽深的禪學意味相悖,不是以倪云林式的方式體現的典型山水境界。伍霖生從傅抱石先生學習了畫風雨的方法,風雨是鋪天蓋地的,特別是用筆的方法、渲染的方式、風雨的動勢在傳統山水畫中是很少見的。
王平:新金陵畫派和長安畫派是中國山水畫從傳統樣式轉化為現代樣式的標志。這個標志的主要內容就是從寫生到創作,更加注重寫生。但如何從寫生轉為創作?或者說如何將寫生得到的靈感轉化為創作呢?這既來自于大自然,又不是大自然完全的翻版。這是中國山水畫從傳統樣式走向現代樣式的標志性時間節點。
伍霖生先生是傳承傅抱石先生的藝術精神、藝術思想、藝術理論、藝術樣式的重要代表。但是,伍先生既傳承了傅先生的藝術,同時又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我覺得這還是非??少F的。這也為我們提供了如何在傳承中創新以及自立面貌提供了一種可能性。或者說從伍先生自己創立的繪畫樣式中,我們可以得到一種對于一個有影響的畫派如何傳承、如何發展的經驗。
伍先生是一個有情懷的人。他蠻可以憑著優秀的文化成績,按照他父親的愿望,走科學的道路。但是,他沒有。他自己偷偷地考了中央大學。可見,傅先生對藝術是非常有情懷的人。他在南京師范學院任教30年,他是非常敬業、非常謙和的老師。我也看到他的備課筆記,非常詳細,全部都是用鋼筆手寫的,而且配上插圖,備課非常充分。我們從他的備課筆記中可以好好學習老一輩的藝術教育工作者是怎樣從事教學工作的?他們具備了怎樣一種人格魅力?怎樣一種精神?這至少說明伍先生是有情懷的美術教育工作者。伍先生對于傅抱石先生具有學生的情懷。伍先生對于傅先生的這種情懷也是值得我們現代人學習的。
伍先生在現代藝術精神方面表現出來的值得我們學習的就是他的大量寫生。他每到一地,都會進行大量的寫生。他三次到黃山,每次都有一個專題,第一次是畫松樹,第二次畫云峰,第三次才是畫選景。每一個專題都畫一百多幅。我們在展廳里看到的他的速寫其實就是他的完整創作稿。當然,這不是照相般的寫實,而是經過了歸納、整理、提煉以后呈現出來的畫稿。
在現代山水畫的精神當中,現在確實有“寫實就是創作”這樣的口號。伍先生在這方面給我們做了很好的榜樣,完全的對景寫生,然后就進行創作,恐怕還不是非常完善的、具有藝術史意義的創作,還得經過提煉、概括、加工以后,才能形成具有藝術史價值的創作。伍先生在這個方面為我們做了很好的表率。
伍先生在傳承傅派山水面貌的同時,經過自己的理論研究和藝術探索形成了自己的面貌。伍先生和傅先生的不同之處在于:第一,傅先生山水畫散鋒里面更多的有一種清代的牛毛皴,而伍先生在早期的牛毛皴基礎上發展到后期更多的是長披麻和荷葉皴相結合,拉得比較長。他的皴法更加完整,甚至形成了一定模式。在表現出來的干裂秋風、潤含春雨的藝術樣式上,他和傅先生是一脈相承的,畫的時候,墨很干,但是經過后期處理和染色,就產生了潤含春雨的效果。江蘇處在長江下游,水系比較足,江蘇的山水畫總體上比較潤。伍先生干裂秋風、潤含春雨的個性比較鮮明。第二,他的畫面比較重視結構,對大的團塊結構的把握非常突出。他的山水畫給人的感覺是氣勢很大,哪怕是很小的畫幅,一樣給人很大的氣勢。主要是他非常注重畫面的團塊結構,而不是刻畫很多細小的東西。在此基礎上,他畫的風景、人物都非常精到。第三,色彩的運用。伍先生后期的色彩運用已經和傅先生拉開了很大的距離,他的顏色用得很純粹。但是,他并不用艷俗的顏色,因為他有很好的墨骨在里面。第四,就是他的點的運用跟傅先生有很大的不同,他非常注重“點”的運用,聚散的各種各樣的“點”,甚至是大的墨塊中的“點”都非常鮮明。這也是區別于傅先生山水的一個不同的方面。
總體來說,我覺得伍先生的山水可以用“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來形容,他畫的既不是完全的意象山水,也不是完全寫實的山水,而是心中的山水。另外伍先生的山水是“雄秀兼備”,既很雄厚,同時也很秀麗、秀潤、秀雅。他的畫兼容了傳統與現代的繪畫樣式。伍先生的山水畫的樣式可以作為現當代山水畫發展的范本來研究。
邵曉峰:我演講的題目是“由中國美術館藏伍霖生作品看其對傅派山水的突變”。在江蘇,從專業畫家到民間畫家,學傅抱石的人非常多,今天也有一系列畫家都在學傅抱石的山水。但是,傅氏山水過于博大精深,風格過于突出,你學進去之后,怎么突變,非常難。有很多人學了一輩子,只是一味臨摹傅抱石的作品,這樣的畫家在南京還是大有人在的。
伍霖生早期的水彩畫畫得非常好。他的很多作品,顏色變化非常微妙,在色彩變化上的拓展超出了傅抱石。
1952年,伍霖生擔任了傅抱石中國美術史課程的助教,再加上中央大學藝術系對學生涵養具有比較綜合的考量,所以伍霖生的教育背景非常綜合化、多元化,而且中西繪畫皆通。只有在此基礎上,才使他學了傅抱石后,反而能夠脫離傅抱石,形成自己的特色。
整個江蘇畫派,包括亞明、宋文治、魏紫熙都受到傅抱石的巨大影響,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面貌和特色。他們在整體的散體皴、濕筆和意境上都受到了傅抱石潛移默化的影響。對于伍霖生來說,他到底在哪方面做出拓展呢?伍霖生的筆觸比較稀松,意境比較散淡,這樣的風格在傅抱石的畫中不多見。我館藏的冊頁中有一幅《白頭山云海奇觀》就屬于比較散淡的風格。伍霖生還有一種比較厚重、濃重的濃墨重彩,這樣的風格在傅抱石的畫中也很少見。還有我館比較早收藏的《大渡河上展宏圖》,這幅畫豐富多彩,而且景象繁多,色彩變化微妙,這表現出他對于宏大構圖的控制和色彩的控制,這又和傅抱石不一樣。也有一批是墨韻十足的作品,比如《天堂佛經》《旁水苗家寨》,還有一類作品是加以非常精妙的渲染、勻染,色彩非常統一。還有一類,像《天臺山飛泉》這樣的畫,又是非常粗放的,寥寥幾筆展現了構圖。伍霖生學傅抱石而跳離了傅抱石,他在此基礎上開拓了江蘇畫派的審美意境,在筆墨表達上又有他的獨到之處。
只有在徐悲鴻為主導的中央大學藝術系中西合璧的教育方針下,他才有可能從學一家之風而展現出豐富多彩的創作面貌。他后來的很多業績還是因為晚年宣傳比較少,沒有跟這個時代頻頻地互動,才導致他的個人影響力以及他的畫風沒有得到比較好的呈現,這也是一種遺憾。
借助這樣一種研討會和展覽,我們可以非常全面地梳理伍霖生的藝術作品,這一點還是非常喜人的,這對于深入研究江蘇畫派會大有幫助。
王雪峰:由于機緣巧合,館領導把策劃伍霖生展覽的任務交給了我,我在梳理他的藝術歷程的過程中,腦海里涌現出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伍霖生和新金陵畫派之間的關系。藝術史的形成很多時候是必然,但也有偶然的因素。1961年5月,以傅抱石為首的新金陵畫派的畫家經過二萬三千里寫生,將他們創作的作品在北京展出,題目叫“山河新貌”。當時就是北京的理論家坐下來對作品進行了評述。從那個時候起,實際上北京的藝術家對以傅抱石為首的江蘇繪畫隊伍所創作的作品進行了理論定位。但是,因為在明末清初的時候有過金陵畫派,所以就定名為“新金陵畫派”。參與寫生的藝術家以傅、亞、錢、魏、宋五位老先生為主。當時伍霖生先生還在南京師范學院,他沒有參加寫生活動。如果說他也參加寫生活動,在宣傳報道的時候,伍霖生先生的名字會很自然地出現在其中,也不至于因為伍霖生先生的低調而在藝術史上被我們淡忘了。今天這研討會從某種角度來說是對那次研討會的延續,有為他重新正名的藝術史意義。
為什么說伍霖生是新金陵畫派的代表人物呢?因為伍霖生是傅抱石山水畫的重要傳承人和見證者,他的創作思想、藝術觀念和表現手法跟新金陵畫派是一脈相承的。后來,在傅抱石去世之后,他的很多寫生行動都是跟新金陵畫派的畫家在一起的。特別是他調到江蘇國畫院以后,地位很高,可以看得出來,伍霖生在新金陵畫派中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第二個問題,伍霖生與中央大學教育體系之間的關系。在中央大學和南京師范學院的教育體系里,非常重視水彩畫這門基礎課。從某種角度來說,水彩畫也對畫家的中國畫創作產生了重要影響,這個影響始自徐悲鴻。徐悲鴻在中央大學的時候,提出以西方繪畫對中國繪畫進行改造的主張。伍霖生先生在1954年畫的《中山陵》中對樹的表現就是和中央大學一脈相承的。伍霖生的作品可以上溯中央大學的美術教育體系,下啟南京師范大學美術教育體系,二者的主張是一致的。
第三個問題,20世紀寫生對于山水畫家具有重要作用。寫生是中國山水畫一直強調的行為。但是,20世紀的寫生是將西方的寫生觀念介入到中國山水畫的創作之中,這對中國20世紀的山水畫發展和突變起到了很大的影響。伍霖生的寫生思想很明顯是來自傅抱石。伍霖生又把這些思想進行了概括,這在他的教學筆記里有所體現。其實他的臨摹繼承了傅抱石,這是“游、悟、記、寫”四字訣寫生思想的延續。他的一生都在踐行這樣的寫生觀念。
韓勁松:我之前對伍霖生先生的了解不是很多,看了江蘇的“其命惟新”大展,對新金陵畫派的風格有了一些了解。我們從伍霖生的藝術發展道路可以看出時代的共性。從這次展出的伍霖生的畫作來看,他的風格很典型地反映了新金陵畫派的整體性。風格上的統一性、類型化是新金陵畫派的共性。將它置于中國美術史中,就明顯反映了五六十年代所謂新山水畫所提倡的觀念——深入生活、表現生產建設、表現山河新貌,體現了當時中國新山水畫派的整體性。其作品有很多題材是表現社會主義建設的,還有一些表現革命勝跡,尤其是表現長征路線的,還有一些是有關主席的詩意畫。從構圖取景的方式上來看,伍霖生的寫生、小品或者創作已經離開了傳統山水所謂的三遠法,是典型的焦點透視,他已經從圖式轉向了景觀。這種景觀表現以西方繪畫視角來看,就是水彩風景的取景方法:一是他在透視上完全采用了景觀的透視方法。二是他在色彩上學習了西方水彩繪畫當中的用色和用水。同時,他在寫生當中突出的面貌是人的分量和景觀的分量,在某個時期的繪畫當中人物與山水是等量的,我無法定義是山水畫,還是人物畫,它可能是人物山水畫,我們不好再用所謂的中國山水畫概念來定義早期的《運糧忙》《佛子嶺水庫》等作品。他在畫面上的改變也可能就是他在那個時代的整體性當中融進自己獨特手法的體現。
他的《天塹變通途》和魏紫熙先生的同名作品從構圖視角、構圖方式上看,都是橫構圖、大視角,一條河橫貫畫面,有很強的相似性。我又從他后面表現江南的用水比較大的水墨山水小景中看到了亞明、宋文治、錢松喦的影子。一個畫派的整體面貌在相同的藝術家群中互相之間肯定是有很大影響的,這也是五六十年代中國山水畫變革和創新的共同點。
伍霖生個人語言的獨創性就是他對中國山水畫的獨到貢獻。一方面,他繼承了傅抱石具有強烈動感的山水圖式。另一方面,他又創造了自己的具有江南情調的清新面貌,這使他能夠脫離傅抱石先生的面貌。另外就是他的人物風景創作,我是把他的人物風景作為他個人語言的獨特樣式來看待的。這就是伍霖生展覽給我的重要啟示。
鄧鋒:我對伍先生沒有太多了解。和開派者相比,后面的繼承者很容易變成樣式主義。但是,今天看完以后,它是不是傅派山水,我覺得還很難說。我們會看到其作品里面有很典型的抱石皴,或者是散筆皴法這樣的典型樣式。但是,就這個樣式本身來說,并不能簡單地把它說成是傅派山水。傅先生除了山水畫之外,還有一批特別精彩的人物畫,這些人物畫非常具有時代感,而且在五六十年代創作的作品中,山水、人物是兩結合的。
伍先生藝術滋養的第一個來源其實是中央大學,是徐悲鴻系統。這個系統一直深深地埋在伍先生的骨子里。即使后來他學了抱石先生的用筆方式以及處理山石形態的皴法后仍然如此。但是,如果仔細比較,我覺得差別很大。古人說“實處易,虛處難”。傅抱石作品中有很多虛處理,在伍先生的作品中,對邊緣輪廓的虛處理非常少,反而感覺結構性明確,板塊感很強,面性的東西多,即使用了散筆皴,最終都統一在一個面里,而少了很多偶發的帶有情趣的放逸感。伍先生的繪畫很規整,他特別重視理法。當他把傅先生的筆墨語言、表達方式歸納總結的時候,就變成更加的形式化,這是兩者不一樣的地方。
寫生是20世紀非常重要的話題,也是山水畫變革的借鑒方式。我們古人將寫生叫作師造化,是將主體投射到對象上去,跟客體融合在一起。二三十年代,黃賓虹先生談到過古法寫生,黃賓虹先生是典型的古法寫生樣式。伍霖生先生的作品一方面有西法寫生的東西,另外一方面,他是在寫生的過程中借鑒了傅抱石先生提供的筆墨語言方式。同時,更多地填充了個體特征,他從個體里吸取和提煉出一套筆墨表達語言,這是伍先生不太一樣的地方。所以,我們會感覺到他對所有的對象的描繪相對來說顯得比較嚴謹。
張藝:1993年,我到南京師范大學學習,我曾經跟伍霖生老師要求特別想學山水。當時伍先生跟我說女孩子不要學,要吃很多苦,畫不下來。但是,我仍然堅持和伍老師學山水畫。當時,伍先生早上5點起來畫畫,我是4點半起床,騎自行車到武老師家。有的時候到的早了,天很冷,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看到老師的門開了,我就特別高興——老師起來了。他起來以后,就直接進畫室畫畫。我是一直站在那兒看他畫一二個小時,然后我趕回去上班。我特別后悔自己沒有很好地畫山水畫,現在主要是畫人物畫。經過很多人的努力,老師的展覽終于在中國美術館展出了,我感到特別高興。
安遠遠:我想從個人的角度談一下對伍霖生先生的認識。第一,不能拋開他個人的成長環境和經歷來看他的作品。他的作品特別多地是跟他的科學精神有關。他的作品比傅抱石先生嚴謹多了,而且他的人物造型更加精準。傅抱石先生的那種瀟灑和意韻跟他個人的氣質有關。伍霖生是油畫系畢業的,看他的年表,他小時候臨《芥子園》,還畫過墻報,這和我父親的經歷類似,所以我看伍霖生先生的性格特征和他畫畫的經歷就很容易進入,覺得很熟悉。唯一感覺到的就是他的科學態度。由此可見,一個人在時代中的角色和他個人的興趣愛好以及創作之間的關系都很密切。
我來自西安,長安畫跟新金陵畫派的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經驗和經歷特別具有可比性。這種可比性就在于它們共同的時代特征,他們各自的特點就是他們的地域文化環境帶來的個人的人文氣質和修養不同。江蘇的人文歷史和江蘇出人才的環境比西北的條件好多了,江蘇有深厚的傳統文化滋養。
我參與過江蘇國畫院的很多活動。我覺得我們依然擺脫不了時代和環境對一個藝術家的影響。在同類的藝術作品里,每一個人的個性特征和他的觀察角度,甚至他的個人經驗、他的習慣都會體現在畫面處理上的不同之處。伍霖生先生做過行政工作,又做藝術史的研究和記錄。他對傅抱石先生個案的深入研究跟他自己的興趣是有密切關系的。畫派的研究和一個學校形成的藝術氛圍不可分割,這種氛圍可以讓畫派得以延續。畫派的延續不是說一定是傅派的,或者是哪一派的,它的延續一定處在這個大環境里,藝術家的追求是不是一致,他們在創作過程中關注的對象是不是相同,都和大環境有關。由此而引發了我們怎樣建構中國美術史的序列問題。因為傅抱石先生在日本受過很多影響,就像日本的南畫和中國南宗之間的關系。在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毛澤東詩意畫對傅抱石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長安畫派這些人相互之間的交游特別經典,長安畫派的石魯和傅抱石有異曲同工之處。石魯和亞明,還有趙望云和傅抱石皆是如此。錢松喦的性格、伍霖生的性格以及教育方式、做人的嚴謹程度都和趙望云很類似。我們可以從性格入手分析他們每個人的創作特征,再分析他們在畫派里的領導地位和核心地位。
我們隔一段時間再回頭看這些先生們的時候,我們就會看到中國美術發展的脈絡以及每一個人在不同時間段里的角色與重要性。我們從一個藝術家的同類作品以及不同藝術家的表現方式中可以看到中華文化的綿延與博大。在新的時代,這種文化自信非常重要。
伍霖生先生的作品如果不在美術館做展覽,我們是不能了解他的全貌的。我們要從他的作品里去感受他的人品、他的狀態、他所表現的思想、精神、技法以及他的人品、道德的來源。
伍強:我非常感動,代表家屬感謝大家。爸爸有生之年一直想在美術館辦展覽,直到今天才成功,我很激動。聽了各位專家的發言,非常感謝大家,同時再慢慢地體會父親,以便更了解自己的父親,把自己父親理解得更透徹。我們在家里看到的只是父親——一個普通的父親,到了這個時候才感受到父親的重要。
胡寧娜:我們兩家很像,兩家都是浙江人。幾位專家引用了我說的感性經歷,可是它是一個佐證,他對做每一件事情的態度都十分嚴謹和科學,這在畫上也有所體現。我剛剛跟伍強說,我們從來不覺得爸爸是值得大家這樣討論的,伍強說“覺得很慚愧”。我們一樣慚愧,這個時候覺得爸爸了不起。
尚輝:今天的研討會開得非常好,非常緊湊。我覺得今天研討會非常成功之處在于,把一個畫家的個案研究做得如此深廣,并和一個時期、一個學校、一個學派聯系得如此緊密。比如,我們通過對伍霖生的研究,探討了中央大學的教育體系以及它的教育體系為什么會堅持現實主義精神。在我們的想象中,一般探討伍霖生肯定會聯系傅抱石,但我們今天的很多話題探討到了徐悲鴻先生。伍霖生先生今天的藝術成就既要歸功于傅抱石先生,還要歸功于徐悲鴻先生。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如果說伍霖生先生和傅抱石先生在藝術上有巨大區別的話,就是伍霖生先生的山水畫作品更多地體現了現實主義精神。
我們也探討了伍霖生和新金陵畫派的關系。與會者一致認同他是新金陵畫派的重要成員,但長期沒有被大家關注。我們從很多的案例來探討他實際上是傅、錢、亞、宋、魏之后不可忽視的重要的傅氏山水的繼承人。在金陵畫派,除了跟傅先生接觸比較緊密之外,包括對新金陵畫派如何從表現現實中來改變傳統筆墨、如何通過傳統畫學的學習來進行中國畫學理論的探討和研究,這些問題在伍霖生先生身上都有很好的體現。因為在畫家中,除了錢松喦,其他人在理論探討上稍微弱了一些。亞明先生有《畫語錄》,當然亞明先生更多的是感性的抒發。像伍霖生先生這樣長期追隨傅抱石先生,做他的助教,做中國美術史的研究,做傅抱石先生的研究,這一點是不多見的。
我們更多的話題探討的是他和傅抱石先生的區別,探討伍霖生先生藝術的個人風貌。這是今天的研討會探討最多的話題,也是我聽到的有關伍霖生先生個人風貌研究最充分的一次。我覺得這次研討會是一次最好的探討。
通過研討會,我們知道伍霖生先生從西畫入手進行創作,這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寫生,另一方面是水彩畫創作。在五六十年代,伍霖生先生的山水畫和人物畫都帶有極強的寫生性,他把傅抱石先生的皴法和寫生山水、寫生景物緊密結合在一起。這一點跟傅抱石先生有很大區別。伍先生的父親是科學家,伍先生與傅抱石先生的區別在于,傅抱石是“詩圣”,是用詩和酒神精神進行藝術創作,他是沒有章法的,沒有章法的章法是所有學傅抱石的人無法學到的東西。伍霖生先生靠著他的科學淵源,理性地創作作品。所以,他的早期作品構圖相對嚴謹,也具有寫生性的特點。
伍霖生先生早期畫的水庫是最多的,他能夠把大壩、水利工程很好地和山水結合在一起,這是傅抱石很難做到的。傅抱石唯一的一張《黃河清》還不是畫水壩。伍霖生的寫實主義畫法、寫生技巧和用筆特點都和傅抱石先生有比較大的區別。
對于有關伍霖生先生的藝術創作歷程,王平先生為他劃了幾個有意思的時間段,有歷史因素,也有歷史的巧合,很耐人尋味。不管怎么樣,七八十年代是開始形成伍霖生個人面貌的時期。王平談到他具有披麻皴、荷葉皴的特點,傅抱石則絕對是散鋒用筆。我不知道伍霖生用的筆和傅抱石先生用的筆是不是完全一樣,畢竟傅抱石先生用的筆是從日本買來的。對于這樣一支筆,傅抱石先生是密不示人的。亞明先生學傅抱石時,他沒有這樣的筆,所以他的抱石皴就比較硬,跟有沒有這樣的筆很有關系。
除了皴法不一樣,邵曉峰還談到了墨韻的特點——用大水的方法。毫無疑問,大水的方法跟水彩是有關系的,它比較平面。他早期是畫景,到晚期又畫山水。到八九十年代之后,他又很放松地創作出脫離了寫生的山水作品,形成了他晚期的個性風貌。這些風貌也很耐人尋味,我們的分析稍微少了一點。不管怎么樣,我們今天對他個性風貌的探索以及他的藝術來源分析得比較細致。
對我來說,伍霖生是非常熟悉的一個人,但我們沒有看過他作品的整體面貌,也沒有在這樣一個很正規的學術氛圍中進行過學術研討。今天通過舉辦捐贈展和研討會,讓我們對這樣一個歷史中模糊的人物終于有了清晰的認識。我想這就是研討會最重要、最有價值、最有意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