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住了十幾年,并沒有聽過“富不過三代”的說法。相反,我經常看到財富世代相傳。再認真觀察,這種世代相傳的,其實并不一定是財富,而是創造財富的技能和素質。美國的富人常常死后甚至生前就把財產捐獻出去,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沾光。
有一年總統大選,共和黨的一位候選人羅姆尼,父親曾是美國汽車公司的總裁,后來又當上密歇根的州長,1968年還競選過總統。但是,羅姆尼年輕的時候并沒有靠父親,而是和新婚妻子用75元租了一間地下室,在那里生兒育女。后來他投身金融界,迅速成為投資大亨。
他要是沾了父親財富的光,當然不會住地下室,但恐怕也不太可能成為成功的投資家。他父親當上企業總裁后一年掙27萬美元,相當于現在的180萬美元,在當時屬于萬里挑一的高收入階層。但羅姆尼如今擁有3,5億美元的財富,是作為巨富的父親所望塵莫及的。他父親若僅僅把錢留給他,他即使有效地保存了這錢,恐怕也比現在窮得多。看來,他父親傳給他的顯然是錢以外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比金錢更有價值。
這種比金錢更有價值的東西,可以稱為“成功的品格”。而這種品格的傳承,需要通過教育來完成。我把這種教育的精髓,歸結為“華爾街原則”。首先必須澄清,這種“華爾街原則”并不一定是華爾街大亨們的教子之道。華爾街并不僅僅是個股票交易所,也不僅僅是金融家、律師匯聚的場所。其實,大部分美國人都擁有股票。在這個意義上,他們都屬于華爾街。所謂“華爾街原則”,就是這些人的教育原則。他們具備取得成功的基本素質:比如把錢省下來、節制眼前的享樂、有長遠打算、懂得用錢來生錢等。如果用比較規則化的語言來表述,就是推遲欲望的滿足、對未來進行周密的規劃、審慎地冒險。他們也發展出一套辦法,把這些素質傳授給自己的孩子。
這種“華爾街原則”,可以說也反映了一種保守主義的信念。不久前其專欄作家Jonathan clements還發表一篇長文:《教你的孩子精明理財的12種方法》。作者直言不諱地說:“我有兩個孩子,我希望他們成功,希望能幫助他們,希望他們日后對我有美好的回憶。我還希望他們有能力,能夠經營自己手中的錢財,不用把一生浪費在為自己愚蠢的錯誤后悔上面。”
對這種養孩子的“錢經”,我過去一直嗤之以鼻,覺得銅臭味太重,但觀察多了,則漸漸體會到其中的好處。這好處不僅僅體現在金錢上,更體現在做人的品德上。孩子需要盡早懂得:錢不是白來的,不可以需要錢時就向父母要,不能期望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要的東西,要用錢來買。而錢是對你工作的獎賞,是對你幫助別人的酬勞。當你要滿足自己的需要時,你必須去工作。當你希望別人給你東西、為你做事時,你必須想到你給了別人什么、為別人做了什么。這種教育,使孩子理解什么是做人的責任,理解自己和他人及社會的關系。
(常寶軍摘自《一歲就上常青藤》,中國青年出版社)